皇帝又转向余莺儿:“你这老毛病没改,看来太后上次对你的惩罚太轻了。”
余莺儿见皇帝似大有严惩之意,惶急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今日蒙了心,才冲撞莞常在的。要不,臣妾向莞常在请罪吧,请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余莺儿见皇帝没有反应,又转后向甄嬛道:“妹妹今日犯下滔天大错,不敢请求莞常在原谅,还请常在,看在我们一同服侍皇上的份上,求皇上饶了我吧。”
甄嬛走到皇帝身边,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余答应这回应该是真心认错了,还请皇上饶恕。”
皇帝瞥她一眼:“既然是莞常在替你求情,朕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是你屡教不改,十分可恶!苏培盛,传朕的旨意下去,降余氏为官女子,钟粹宫也不许她住着,要住到朕看不到的地方去。”苏培盛从皇帝身后转出,应了一声。
心中又有一股怜惜之情:“方才你不是说莞常在的位分只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吗?即刻晋封碎玉轩莞常在为莞贵人。”
苏培盛立即劝道:“皇上,莞……小主尚未侍寝便晋封,这可不合规矩啊。”皇帝横他一眼:“你如今的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甄嬛:“怎么欢喜过了头了?连谢恩也忘了。”
甄嬛跪了下去正色道:“臣妾一于社稷无功,二于龙脉无助,三尚未侍寝,实实不敢领受皇上天恩。”
皇帝笑道:“动不动就跪,也不怕累着自己。朕既说你当得起你就必然当得起。”
余莺儿与花穗早早跌跌撞撞地回去了,甄嬛则遣了流朱回去碎玉轩通报。
而这时,莞常在晋封莞贵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六宫。惠宁当时正和安陵容一块去了寿康宫向太后请安,惠宁听了这消息,向安陵容笑道:“我记得莞贵人曾在殿选的时候,向你施以援手,你入宫前也是在莞贵人家中小住,想来有几分情谊,如今莞贵人晋封,倒要向你贺喜一番了。”
安陵容也笑着,只是笑容渐渐凝固:“莞姐姐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她抱病了许久,如今一下子好了,也该送个口信给我和沈姐姐,毕竟我和沈姐姐也为她的病情担心了这样久。。”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莞贵人?还未侍寝便已然是莞贵人?先帝的密嫔,当初生了两位阿哥也仍是无封号的常在位分。老十三的额娘敬敏皇贵妃,生了二女一子也仍是庶妃,去世了先帝才看在老十三的面子上封了敏妃。这位莞贵人倒是很得皇帝喜欢。”
太后的神色渐渐冷了:“安氏你方才说……莞贵人曾抱病许久,现下却一下子便好了,还在御花园里偶遇了皇帝?哀家却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既染了病,好得这样慢,又有闲情逸致去御花园,还惹得皇帝怜惜她……贬了余氏的位分,又晋了她的位分,哀家原想着余氏张狂不懂礼数,看来这甄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惠宁忙道:“莞贵人身子应还没有好全,臣妾想着,原先的太医也真是不中用,莞贵人原不是什么大病,却拖了许久也没好。现下莞贵人得了皇上喜欢,也该换一位太医为莞贵人好生诊治一番,看看莞贵人这病有什么蹊跷。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赞许道:“你倒想得很周全。”抬手唤来竹息:“你去请太医院的章弥章太医,为碎玉轩莞贵人诊治。”
又道:“若是莞贵人当真犯了忌讳,哀家定饶不了她!皇帝身边,要有你和安氏这样懂事知礼的嫔妃,哀家才能放心。”
午后章弥去回了太后,说是莞贵人的病原不是大病,只是受惊而致使伤寒的,拖了这么久也是因为原先为莞贵人开药的太医用了疗效慢的药物,仿佛是拖着不肯让莞贵人好转。
太后又问章弥,一般来说这样的病多久能好全,章弥谨慎地说了一个日子,称莞贵人体质强健,最晚也不会拖到如今这样的日子。
太后本想降了甄嬛位分,到底碍着皇帝脸面,又念在甄嬛是初犯的情况上,便只罚了甄嬛一个月的月例,又将甄嬛病时诊治的太医温实初贬了品级,让其回到太医院学徒职位,只做些拣药熬药的活计,不许让他再为宫里嫔妃诊治。
甄嬛听了,也是十分伤心:“实初哥哥这样好的人,竟被太后贬了职位,是我对不起他!”
眉庄却为甄嬛病情困惑不已:“原来你是想要避宠?可是为何要拖上温大人呢?你这罪名可大可小,幸好太后脾性温厚,不然甄家满门都要遭殃!嬛儿,你糊涂啊!”
甄嬛哭得已是梨花带雨:“我当日受华妃赐秋常在宫女一丈红、宫女福子投井、碎玉轩海棠树下埋着麝香三事惊吓,心中惶恐,便请了自幼熟识的温大人替我医治,并让他替我开些好得慢的药物,以示我无心争宠。哪里想得到……我本非有意!”
眉庄又急又气:“你说你要避宠,何苦又与皇上偶遇于御花园,听说前几日皇上伤风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嬛儿你自诩女中诸葛,却不想这也是自相矛盾啊!”
甄嬛道:“当日我与皇上初见,他自称果郡王,与我一同品鉴曲谱,我并不知道他是天子。”
眉庄道:“宫里哪里有亲王郡王可以随时入宫的?就算是果郡王,可果郡王今年才二十五六,皇上却已不惑之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果郡王。若你觉得是与皇上年岁相仿的恒亲王,那你更该避着,天子嫔御,跟亲王多说一句话都是逾礼,哪里有三番四次去见的道理?”
甄嬛面上一片绯红:“我只当他是我知音罢了……”
就在眉庄责怪甄嬛的时候,皇帝已然在太后的旨意下,去了寿康宫。
皇帝问了好,坐在炕上,拨弄着手上一把翡翠珠串:“皇额娘这样急急忙忙地让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太后道:“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关于碎玉轩那位莞贵人的了。皇帝喜欢她,哀家也没话可说,只是方才哀家让章弥去诊治莞贵人,章弥午后来回禀,说莞贵人的病本不需要这么久,是底下太医不尽心。”
皇帝略有沉思:“莞贵人身子弱,想必太医也不敢开药性凶猛的药,这才好的慢些罢了。”
太后缓了脸色:“哀家也是这样想,只是莞贵人仍有嫌疑在,哀家便小惩大诫了一番,让诊治她的温太医做回了学徒,又罚了她一月的月例,皇帝看这样如何?”
皇帝点了点头道:“温太医诊治不力,是该罚。”
太后微微一笑:“莞贵人身子还弱,不能侍寝,哀家觉得殿选时候的安氏不错,又懂事,又谦和,这些日子也时常来寿康宫请安,是个孝顺的。皇帝身边有安氏这样的嫔妃服侍着,哀家才能放心。”
皇帝会意,招来苏培盛:“告诉敬事房的人,今晚由安答应侍寝。”
一夜过去,安陵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天子嫔御,而众人的关注点,则都在延禧宫秋常在夏冬春身上。
夏冬春早上给皇后请安时,突然干呕了起来,皇后命太医诊治,才知道夏冬春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太后听了,也是欢喜得不得了,皇帝也破例晋封其为贵人,皇后劝着要给夏冬春一个正式的封号,皇帝便传下口谕让内务府先拟起来,到时候再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