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萌给你看》 13.潜想

    沈玦把礼物送给赛亚，顺便又跟他一道用了晚饭。

    吃吃喝喝之后，两人沿着曲折的小路慢悠悠散步消食返回住宿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精神体上面。

    听小学弟说完他对精神体的疑惑，赛亚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他认真回忆着从前自己刚开始接触精神力量时的想法，组织着语言：“你们开始上潜想课了吗？”

    “还没有，要等到下下周才排有这门课。”沈玦对自己最近的课表一清二楚。

    “啊，那等你上了潜想课，大概就能理解一点课本上理论性的东西了。”

    天色在悄无声息间被晕染的一层层暗淡下去，赛亚绕开斜里伸出的挡路枝桠，给人传授自己的经验：“理论课上的那些东西，什么精神核、精神表屏障，什么脑辐射络、六感外延……乱七八糟的这些，暂时只需要死记硬背记住，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能应付过kǎo shì就行了。”

    “有关精神力的课本全是‘哨向能力研究院’里那些研究员编著的，虽然里面的理论都很有道理，但匹配起实际操作，少有不出问题的。”说着，赛亚耸耸肩，“这是我们的向导导师洛菲特说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想起在课上被各种闻所未闻的专业名词所支配的恐惧，沈玦大松一口气，“说实话，课本上的东西我只能理解一丁点儿，老师讲解的东西我也只能模糊领悟一部分，可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我却就重新变得一窍不通了。”

    继续在这两者间纠结下去，沈玦觉得自己都快要对人生和未来产生巨大怀疑。

    薄薄的夜幕笼下，学院道路两旁稀稀拉拉的夜灯把一切都照得影影绰绰。

    向导的五感能力不比哨兵出色，夜色阻碍下的视野并不清晰，但赛亚仍从沈玦的语气和颜艺中领会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他刚从理论方面开始接触精神力的时候，大概是跟沈玦一模一样的迷茫崩溃吧？

    赛亚一边发散着思维一边开解着小学弟，留心着他的表情，莫名有些想笑——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沈玦他有这么生动活泼的神情，要是现在是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就好了，没法好好留念真是太可惜……不不不，忍住！万一惹恼了矜持的小学弟就不好了。

    “光靠一堆理论和名次就能理解精神力是研究员们才做得到的事情，我们学习精神力是为了使用而不是研究，所以，潜想课才是真正重要的。”

    “潜想课上课，最初几节会是在专门的教室里上，教室里配有跟维生舱很像的辅助机，用来引导刚开始开发精神力的哨兵向导们体会潜想的感觉。”

    “潜想的感觉啊？怎么形容呢……跟潜水的感觉差不多吧？第一次进入状态、潜进自己精神海的时候都会很不习惯，多次脱离也是常见的事情，等习惯了就会觉得半梦半醒还挺舒服的。”

    “……”

    “每个人的精神海的形态都不一样，因此，每个人潜想时的感受也都会有不小的差异，这个可说不清楚。不过，向导潜想进精神海以后的感知总会感觉隔了一层、不甚真实。”

    “听说哨兵进行精神海潜想时候的感受正好同我们相反，感觉会比真实世界还细腻，而这也是他们很容易陷入神游的原因。我的精神海是‘星耀’机甲，很棒吧？我要是哨兵就好了，可以天天进‘星耀’机甲里体验！”

    “……”

    从赛亚那里取经听得再多，也不及自己亲身上阵真正体验一次。

    教室前方胖胖的老师在照本宣科讲解着潜想辅助机的《使用须知》，沈玦打量着身前这台很快将归于自己使用的辅助机，脑海里源源不断回想起小半个月前他和赛亚的夜下谈话。

    一台台辅助机在偌大的教室里整齐搁在地上，一水的纯黑机体和纯白线条，机盖上的屏幕密密列着各种数据，与其说像那种狗血恋爱电视剧里常出境的，植物人专属的维生机，不如说更像他上辈子见过的棺材。

    先前一进到教室，因为昨晚新进的室友而没睡好觉的沈玦便被一地的棺材造型给吓跑了满脑袋困意。

    “……话就说到这里。总之，大家躺进辅助机后直接点选开始，躺好不要乱动，有什么问题就按机盖里面那个红色的按钮，老师我会过来给你解决。时间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就进去吧。”

    得到允许，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正是下午一点多，一天之内人最容易困倦的时候，窗外阳光灿烂。

    沈玦竭力憋下一个哈欠，拭去眼底控制不住冒出来的几点水光，按照《使用须知》上的指南打开辅助机舱盖，整个人跟钻被窝一样躺了进去。

    视线一暗，舱盖平稳无声的快速合拢。

    “检测到舱内准备者，t型c1268潜想辅助机启动。”

    “已关闭。”

    “已启动。”

    “已释放基础型精神力诱发剂。”

    “已准备进行……”

    昏暗，温暖，窄小，没了刺眼阳光的刺激，沈玦只觉得自己原本已经消散大半的睡意正以一种加倍速卷土重袭。

    耳边一连串的中性电子通知音滑过，岌岌可危的清醒理智提醒着沈玦正在进行他期待已久的新课程，可如浪潮般不断扑击的沉沉感性却拉扯着他向黑甜梦境坠落。

    一阵再细微不过的轻风从四面八方将沈玦包围，揉揉拂过他面颊，若有若无，恍惚间却似带着他旧日熟识的戈壁荒漠气息，苍凉、辽阔，肆意张扬又沉肃包容。

    舒展开眉心，沈玦彻底断了意识。

    他所躺的辅助机机盖屏幕上的xìn hào灯由绿转黄，一闪一闪。

    一直在各排辅助机间巡视的学生助手很快便发现了这一处异动，连忙把唐纳德老师喊过来。

    虽然他是第一次担当潜想课的助手，但他也是做过充分功课的。绿色xìn hào灯表示一切正常，绿色闪烁xìn hào灯表示使用人已进入潜想状态，huáng sèxìn hào灯表示机器内诱发剂不足，红色xìn hào灯表示机器运行有误……这闪烁的黄灯又是怎么个意思？

    “……这代表使用人进入了浅层睡眠状态。”

    “啊哈？”

    “就是说，里面的同学睡着了，而且正在做梦！”唐纳德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浅睡做梦的状态随时都可能转变为潜想状态，不用管他。如果它变成了红灯闪烁，那你打开机盖把这同学叫醒，让他清醒清醒重新潜想！”

    难得碰上头一回就给出这样表现的学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资质好还是心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