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旅店的路上,莫桑哀求着师父买下了一个空花盆。回到旅店后,莫桑第一件事便是将手中的花种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他原本就有些脏的衣服更是污迹斑斑。
黎言看着忙的满头是汗的徒弟,招手示意他过来。待到莫桑在他面前站定,右手隔空一挥,顿时莫桑衣衫上的污渍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了,你可以去抄戒律了。”莫桑转身欲走,听到这话身子一僵,颤抖着向放有笔墨纸砚的书桌走去。
与此同时,夕玥也回到了自己在南城区的家中。放下手中新买的蔬菜和米,想到刚刚那对宛如父子的师徒,又回想起自己死去两年的爹娘,不禁悲从中来,心中泛起些许小落寞。
自从爹娘去世后,在街坊的指点下,夕玥一直靠卖花养活自己,过着半饥不饱的日子。而明天便是正月十五,东、西、北三城区禁止对外人开放,她想要卖花也没处去,只能在今天努努力赚出两天的口粮,却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而且明天是我生日呢。”夕玥想着想着,心中更是伤感。
第二天傍晚,华灯初上的天水城,其繁华景象,比之八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才子评曰:上元节的天水城,灯不知几多,人不知几多,笑声不知几多。世人便据此给天水城取了个别名——三多城。然而这样热闹的节日,人人都出门游玩之时,黎言和莫桑师徒二人,却反常的待在旅店中。
莫桑怀抱着那盆花,看着在房子周围不停忙活的师父。他们住的是天字号客房,在旅店后院,独立成套,少有人打扰。黎言在客房的八个方位各埋下一张符纸,隐yǐn xíng成周天八卦之势。
待最后一张符纸被灌注星力埋下后,黎言直起身来,抬头看向天际。在那里,一轮圆月正逐渐逼近正上方。或许是灯火过于明亮的缘故,除了这对师徒外,便鲜有人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红,红得仿佛是鲜血的颜色。
夕玥安静得躺在稻草堆上,神情安详早已睡熟,满心打算着明天早早起来卖花,浑然不知一件即将改变她生命轨迹的大事即将发生。
而在世人所看不见的诸天之上,一座豪华宫殿中,十一人围绕着圆桌而坐,从桌子正中央的水晶屏中观察者月亮的走向。
“好了,时辰到了,”坐在正北方向的一位鹤发老者看了看自己左手旁的空位,“黎言也做好了准备,凤七,开始吧。”老者对面右手边的一位shǎo fù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一躬,走出了宫殿。
满月缓缓地接近了天穹的最高点,红光大盛,一点流火从月亮的边缘悄然出现,静静的慢慢的从九天之上坠落而下。当人们感觉到气温热得离谱,抬头望天时,这一点流火已经有了脸盆大小。霎时间,人rén miàn容失色,原本欢庆的氛围荡然无存,所有人在恐惧的操控下疯了一般的向城门涌去,大声喊着:“天火!天火!”
然而不管下面的天水城多么混乱,天火都在恰好的时间轰击在了四个城区的正中心。火焰由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去,瞬间已经吞没了四分之一的天水城。而在天火轰击的那一刻,客房中的黎言蓦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师父,开始了?”莫桑捧着那捧花上前问道。“嗯。”黎言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符纸,符纸通体黑色,上面用金粉画着咒语。莫桑后退三步,一脸严肃的看着师父。黎言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树立在眼前,口中念道:“北之玄武,以身载物;勾陈在侧,兜兜转转,护我周身;时间一切之险恶皆为人心之荒芜,特在此诚惶诚恐拜请,赐我玄冥之力。玄冥守护,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咒语,黎言左手在身前的虚空中画出一个正立的五芒星。五芒星呈冰蓝色,随着咒语的结束滴溜溜旋转起来,逐渐缩小刻印在符纸之上。瞬时,蓝光大作,原先被埋下的八张符纸也被激发,灌注其中的星力爆发开来,结成一个蓝色的护罩。
黎言右手轻甩,符咒飞上半空,贴在护罩的正上方。蓝光在此时绽放到最强盛的时候,一只虚幻的玄武静卧在护罩上方。天火在此时舔食到了这家旅店,但在碰到这个护罩后立刻向两边散去,不能释放出一丝威力。
而此时的夕玥家,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街道空旷和住房的简陋,南城是天火扩散最快的城市。所以现在夕玥家已经是一片火海。但如果有人从天上观察的话,在这一片赤红中有着一点忽明忽暗的金色。这金色从夕玥的身体中散发出来,抵挡着天火的燃烧。
这一晚的天水城,委实不负其三多城的称号——烧毁的房屋不知几多,枉死的生灵不知几多,世人的惨叫不知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