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女儿都看着呢。”
我喝了一大口水,漱口吐掉,已经数不清第几次了,舌头都麻了。
马半仙一句话就给我顶回来了,“你要命,还是要面子?”
“仙儿,给他拿镜子照照,看看好没。”
半仙的独生女儿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名字也带着一个仙,叫林仙儿,为什么不跟他老爸一个姓呢?
这里有讲究,太玄乎的说法就省了,总之,这林仙儿体质怪异,只要距离她一米之内的生物,无缘无故就会倒大霉。
生来就是这种体质,马半仙也没辙,为了自保,他坚决不允许女儿跟自己同姓。
入学第一天,马半仙在新生里一眼就找准了我,非说我命格太硬,跟林仙儿正好负负得正,互相压制,百年好合。
我并没有被林仙儿的美貌蒙蔽了智慧的双眼,主动敬而远之。
因为我是个古龙迷,听到这个名字就心里膈应。
马半仙利用私权把我跟他女儿调到同一个班,还放出话来,谁要敢接近我们三尺,七日之内,家人必遭横祸。
本来林仙儿的倒霉体质没那么夸张,无非是摸过的流浪猫跟做了绝育似得,从此不再发情,我也是个三观伟光正的热血青年,上大学就希望能找到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一起**做的事情。
这一切都被马半仙给毁了,我的“单身情歌”唱到了毕业,林仙儿更惨,心情抑郁,倒霉体质变严重了,被她碰过的流浪猫都会怀孕。
我吐着舌头照镜子,林仙儿侧头看了看:“你这舌头怎么还是紫,恐怕是废了。”
马半仙大喇喇的坐下:“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事情都被他给搅合了,心里有点不服气:“你不是能掐会算么?”
马半仙仔细端详了半天,皱了皱眉说:“你满嘴的尸气,喉咙上还有鬼手印,虽然活下来了但这是以凶治凶,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要是尸气主人对你情感不纯,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我心里猛然一颤,脑海不由自主又浮现昨晚跟“苏奶奶”对战的画面,嘴里吐出火苗,实在非常人所能,虽然获救,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绣还说什么害怕被发现,难道苏奶奶背后真正的主人还没有出现?
刚刚见面,马半仙就能发现我身上的尸气,祛除尸气虽然失败了,但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我把自己回村这几天的见闻,还有龙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让他帮我分析分析。
马半仙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八字眉都快拧到一起了,看来这事他也没谱啊,还是得靠自己。
“唉,我这姑娘吃大亏了,二女共侍一夫,你小子真是好艳福!”
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我都晕菜了!这都哪跟哪儿啊!
“叔,你能说清楚点不,那鬼新娘是不是害死了我的同学?她就藏在鬼楼里,对不对?”
马半仙摇摇头,语出惊人:“同学见同学,就是搞破鞋,早说不让你回来,跟我的仙儿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早点结婚让我抱上大孙子才是正经,非要回来招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鬼。”
“哼,你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离开姓苏的,跟她说小三可耻,带上父母回城里生活好好逍遥个三五年,人生不要留遗憾。”
“什么意思?什么三五年?”
“身体残存尸气,你半人半鬼,还有三五年的时间了啊,看开点,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我都被吓哭了,抱紧马半仙的大腿嚷道:“叔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要是死了,你你女儿就要守寡了”
林仙儿先啐了一口:“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然后她也帮我说话:“爹,你要能帮他,就让他先起来,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嘛。”
“仙儿,你刚才可听见了,这小子背着你跟一村姑女鬼勾勾搭搭,还还那什么,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林仙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咱们大老远来了,您也可别白跑一趟呀。”
“好,听我乖女儿的。”马半仙点点头,起身长吁短叹,“孩子们,阴阳相隔,殊途陌路,当断则断,切记,切记!”
这应该是说给我听的,说的是苏绣吧,阴阳相隔,那她真的是死了等到半夜,我领路带着马半仙,往龙沟方向赶。
林仙儿暂住在我家,本来她也想跟来,但是她的倒霉体质可能会影响马半仙做法,只能放弃。
我背着一个包裹赶路,走的满头冒汗,抬眼一瞧,已经能看到鬼楼高耸的金顶了。
包裹里都是林仙儿准备好的法器,罗盘,一大罐子糯米,一只别白酒灌醉的黄鸡,爷爷的铜钱剑和墨斗盒,一时令水果,马半仙自创的五行符箓。
眼瞅着距离不远,还有点小麻烦,绕过这个山头,能听到潺潺的水声,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了。
村长家大财大,特意挑选龙沟这块宝地修建新房,还人工挖了一条河,将堡垒一般的别墅围起来,风水先生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个守财的局。
出了事后,这新房一天没住人就被废弃了,慢慢变成了“鬼楼”。
马半仙手搭凉棚看了一眼这风水局,眉头就皱了起来,大呼古怪,从包裹里掏出罗盘,开始念咒。
我按照半仙的意思,取出三张符,两张贴在我们身上,另外一张贴在桥头。
一座长约十几米的软桥横跨对面山头,夜风一吹,咯吱咯吱直晃荡,贴上符之后立即就没动静了,我抽出铜钱剑准备打头阵,不料马半仙拉住了我。
“吉时还没到,你急着去投胎呀!”
这软桥一眼能望到头,配合半仙这句话的效果,让我总有一种过奈何桥的惶恐感。
“还要等多久?”
“嗯”马半仙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问道:“当初谁选这么个地方盖房子啊?”
“村长财大气粗,特意找风水先生看的,这块地方是元宝局,可以聚财的。”
“白痴!还元宝局?我看就是一块坟头地!”
马半仙收起罗盘,选个高坡当拱桌,指使我插香,盛饭,烧纸钱,这一套程序跟普通人家迁坟差不多。
只不过眼前这“坟头”可是前所未有,半仙说,“鬼楼”成了鬼新娘的坟冢,我们进门之前必须做点简单法事,相当于打个招呼,免得冲撞惊扰。
“吉时已经到了,进楼吧。”
马半仙从我手里接过铜钱剑,迈步上桥,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过了河就到了鬼楼的正门,马半仙还真是有胆识,跟回自己家一样,推门就进。
“小心!”
一道黑影从高处直直摔下来,我在门槛外看的分明,伸手拉了他一把。
轰隆一声,一根房梁由于年久失修砸在了地上,扬尘满面,迷住了我的眼睛。
好险,要不是我反应快,半仙估计就被砸成肉饼了。
我惊魂甫定,挥舞几下手臂驱散烟尘,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桀桀”的叫声。
这声音怪异绝对不是人发出的,我和半仙同时把手电的关柱打上去,黑幽幽的房顶上,探出一张批头散发的脸,身体悬空倒立着,裂开血盆大嘴,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女鬼身上穿着红的嫁衣,天灵盖上凹下去一大块,正是年前就跳楼惨死的新娘。
半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来一块红盖头,正好落在我的肩头,预示着我要步同伴的后尘了,“苏奶奶”没能杀死我,今天我居然亲自送shàng mén来!
真是太蠢了!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女鬼的身体,她的嫁衣五彩斑斓,长长的下半身,如同蟒蛇一样盘曲在房梁上,突然凌空下探,顺着木柱蜿蜒前行,一双会反光的眼睛很快锁定了目标。
目标当然是我和马马半仙人呢?
低头一看,门口只剩孤零零的我自己了,半仙干巴瘦的身影已经跑回了软桥。
“还愣着干嘛,这玩意我可对付不了,赶紧跑啊!”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半仙冲着我慌乱的打手势。
这老狐狸,关键时刻卖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