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说那青衣人是当年帮助大楚守卫江陵城之人，本就对当年南楚覆灭没留下什么印象的黄衣少女心中微动，当年雄踞南国四百年的大楚朝既然有如此多的高人名将相助，可又怎会落得个国灭的下场？</p>
“虽是天下第八，可只比他低了两个位置的宋禹不仍是对那个世子殿下无可奈何？当年拥兵百万的大楚朝对陈凛都无可奈何，如今难道北雍实力比之当年弱了三分不成”</p>
老儒生两眼微眯，轻声道：“西秦之人为你南楚报什么国仇？不过他是巨盾神兵最后一位统领，与陈凛之仇倒也比你们南楚轻不了多少。”</p>
少女听后柳眉轻蹙，有些疑惑道：“因此他才会以西秦名将的身份与曹令北一同守卫江陵城？”</p>
老儒生点头道：“当年南楚与玄巽一同灭秦，他们对你们大楚朝的仇恨不差几分，因此多数西秦名将名士大多是去了东齐和东越等国，而没过几年陈凛又灭了除玄巽外北地最后一个强国的东齐，那时天下除了南楚便在没有能与玄巽对抗的国家了，于是他韩河山便带了三十四个西秦将种一同投了南楚，而他带的西秦子弟兵在跟曹玄策的申息之师一同败了陈凛的玄巽铁骑后便被南楚皇帝准许独立成军重新召拢西秦旧部！</p>
黄裳少女微微额首，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个仍是一步一步想自己走来的青衣汉子，小心道：“我们说的花啊，他该都听得见吧？”</p>
老儒生嘿嘿一笑，让少女看向周边那些仍是在吃着蒸饼喝着大碗茶的人们，道：“除了咱们三个再加上我的那头青牛外，已经没人看得见我们了。”</p>
少女轻扯嘴角道：“那是成仙了还是成鬼了？”天人下凡金光万丈而普降甘霖，世人自能看见，但凡人看不见的，那约莫便该是鬼了。</p>
老儒生轻呼了口气，一缕白光从口中喷出，直上青天。</p>
黄裳少女错愕的看着那缕直上青天的真气，微楞道：“你是天彻之境？”话说出口，但少女很快便知道自己说出了一句废话，一点擎玄之能又怎么可能只是擎玄？</p>
老儒生微笑道：“纵使是通天彻地的天彻之境也没有将人一点擎玄的能耐，毕竟被擎玄杀死的天彻这天下也不少，比如你们南楚朝的那位大廷尉，可不就在西子湖畔杀死过那个无头鬼帅？”</p>
听到老人又开始说起春秋时，耳朵已经长出茧子的黄裳少女厌恶道：“一口一个你们南楚他们西秦，那你又是哪里人？”</p>
老儒生哈哈一笑，正想回答便有一个及其浑厚的声音道：“他们的那个西蜀，早亡了五十年了。”</p>
年轻少女顺着声音来的方向转过头去，那个先前离自己分明还有数百步的青衣汉子仍是在远处一步一步的走着，可那声音却又好似近在耳边！</p>
见到初入擎玄境的少女满脸惊愕，老儒生的淡淡道：“西蜀亡国五十年，你们西秦的功劳可小不得！”</p>
百步外的青衣汉子听后嘴角微翘，左脚踏出一步，右脚再跟上时却已经到了茶棚之外！</p>
少女震惊道：“缩地成寸！？”</p>
老儒生不屑道：“雕虫小技而已。”</p>
青衣汉子默默摇了摇头，道：“西秦灭蜀已是半百年前之时，那位安乐公后人可确实死在了咸阳城破之时。”</p>
本是当年西蜀儒家名士的老儒生叹了一声，又看了眼那个一脸茫然的小姑娘，笑道：“终究都是死在了陈凛手中。”</p>
青衣汉子默然，又看了看那个小姑娘，疑惑道：“展秋白的女儿？形似似乎神不似。”</p>
老儒生张了张嘴，道：“你该是见过展秋白的，也死在了江陵城？”</p>
青衣汉子轻笑了下，自己在南楚当了八年的将军，自是见过那个在东齐覆灭之后跟着裴瑜与南楚群臣为了北伐与否而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的吏部尚书，而这个老儒生却是不曾见过。</p>
而对于展秋白自己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南楚文人的战斗力竟然能把几个赞同与玄巽南北分天下的武将们打的死去活来！</p>
但更惊讶于裴瑜和展秋白等文人赞同南楚北伐打压玄巽气焰，而曹玄策等武将则选择了避其锋芒，不愿主动进攻当时已经统一北方的玄巽。</p>
当时自己与西秦和东齐北汉的武将们大都选择支持南楚北伐多是为了借助南楚的强大国力而重新复国，但后来随着南楚在玄巽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有人猜测当时的曹玄策等人反对北伐不是因为想要避开玄巽锋芒，而是想给南楚多留点修建城墙用来防御玄巽大军的时间而已。</p>
“她怎么会在你这里？”青衣汉子张口道，但明显不是问那个少女，而好似跟老儒生很久以前便极为熟络一般。</p>
老儒生微微皱眉，道：“只是想给天下多留点武道种子而已。”</p>
青衣汉子嘴角冷笑，伸手摘下了一直呆在头顶的斗笠露出了本来样貌，道：“西蜀五十年前灰飞烟灭以至于如今的天下纷争与你们这群西蜀旧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乃至于春秋之时还有许多西蜀名仕加入玄巽想要早点看到南楚与西秦这两个百年大敌早点覆灭，如今怎么又想翻起这大浪来了？”</p>
老儒生摇头道：“只是想劝你不要再为了春秋而去死，如今天下已是玄巽一统，你们还要纷纷为那个春秋去死又有何意义？”</p>
青衣汉子轻瞥了一眼老儒生，冷冷道：“皆是丧家之犬而已，死与不死，与为何而死，却有可为！”</p>
老儒生笑了笑，走出茶棚望了眼远处青田，感慨道：“千年之前的牧野郡，可是血流漂杵啊！”</p>
青衣汉子嘴角微翘，道：“三十年前的大壶口之战导致黄河断流，可如今却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了。”</p>
老儒生叹了口气，道：“空死了那么多人到底只是为了一家一姓而已，如今天下已是大势在玄巽，又何必再为了那已经死了的国家去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