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暖醒来时觉得一阵头疼,满屋子充斥着浓浓的酒香味,她环顾四周。
一片暗黑。
记忆慢慢回到脑海,她昨晚独自一个人关在卧房里喝酒,一边喝酒,还一边计划着如何追李以文。
唯暖穿了件黑色的厚绒衣,走出了房门。
天上星星点点,月光微弱。
唯暖一个翻身跳出院墙,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到了哪里,一路都未想过这条路是陌生还是熟悉。
此时,她想的是,看见好看之人多看几眼有何不对?
那日,她看着李以文时的渴望真有那般明显?
眼神充满饥渴,举止搔首弄姿?
……
她抬头看天,绝望。
李以文为何总能轻易地,开口闭口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与生俱来的拒绝技能么……
“你不要再跟着我。”
“是我造成的?”
“你以后,不必再来左相爷府。”
把话说绝了没有任何余地,她抿嘴,垂下长长的睫毛,发呆似地注视着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
唯暖的自尊心受挫了。
突然,一只温软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她小腿边蹭来蹭去,唯暖低头看去。
自知?
几乎是本能,看到自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四处张望,寻未果,顿时生出些许落寞。
不过,完全可以就此确定的是,李以文真的是一个会携带宠物猫出门之人。
唯暖抱起毛茸茸的自知,才几日不见这家伙又增重了不少,揉揉它的脑袋,摸摸它的脖子,毛茸茸的触感,暖到人心坎里。
自知的脖子多了一颗小小的红珠子,顺顺它脖子上的毛,它半眯着眼看她,惬意十足。
唯暖看它舒适温顺的样子,心情愉悦地笑了。
随着脚步声渐进,一双黑色长靴映入眼帘,黑色的绒衣棉袍,白皙姣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身后细碎的黑发飘然。
唯暖抱着自知,看他。
本就极为安静的夜,此刻仿佛时间静止了,是微风在时间里轻轻拂过,耳边是风声,眼睛里是李以文。
有话如是,有的人只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风景,无关其他,气质尔然。
这就话用来形容李以文,再为恰当不过。
李以文平心而论:“自知不喜生人,但似乎对你例外。”声音清冷,许是因为深夜不眠,带着稍稍沙哑。
“是吗?”唯暖笑了笑。
“自知大概也觉得,我和它的主人很般配。”
李以文:“……”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他竟无言以对。
一一
天色微亮。
客栈里,店小二虽然顶着一双黑眼圈,依旧十分精神抖擞地招呼着两位客人,是一男一女。
“两位客官真早啊,是吃饭还是入住呢?”店小二伶俐地打量着两人,天还未亮呢,看着两位也不像是外地人,男人英俊非凡女人貌若天仙,三更半夜地,出现的这般突然突然,还以为是神仙降临了呢。
两人衣着不凡,一看便知皆是有身份之人,气质皆有些淡漠,举手投足间,优雅贵气显露得自然而然。
女人打扮简单,依旧不掩清丽的容颜,脸上带着几分冷漠,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男人容貌白皙,五官俊逸,身形修长笔挺,正负手而立,打量着客栈,看起来像是高傲的仙子,优雅地环顾四方。
“入住。”
“吃饭。”
两人同时说话,出口不一。
“她吃饭。”李以文纠正。
唯暖转过头看李以文,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他很高,她暗暗庆幸,唯氏一家人也都属于比较高挑的。
他方才一直在打量她,心虚作祟的她不敢回视,于是乎,一直低着头,一直在轻揉自知的两只耳朵……
李以文立即转过头,唯暖看到他干净白皙的侧脸,笔挺精致的鼻子,恰到好看的轮廓,无一不在吸引着她。
嗯,她很想摸他。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店小二走后,唯暖终于提出心中的疑问。
李以文转身,清俊的脸上染着些与生俱来的傲慢,他冷漠地看着她:“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唯暖看着他,目不转睛,表面上淡然。
实则她在努力地缓和呼吸,偏偏心跳越来越快。抱着自知的手开始变得僵硬,她又担心它会不再一如之前舒适,将它往手臂上方挪了挪。
“我,我只是随便逛逛。”
“噢?”右相爷府的千金深夜不睡觉出来闲逛,真是别有一番闲情雅致。
李以文:“勘察敌情。”
唯暖一头雾水:“我素来只爱看看书写写字,与世无争,谁勘察敌情?”又勘察谁的情。
李以文淡然看她,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默片刻,他道:“我。”
误会误会,她以为李以文说她在勘察敌情,原来是他自己,这话又说回来,李以文与谁结了仇?
她还是不问为好,知道太多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况且事关要紧的话,李以文也定是不会与她说。
烛光微弱,月色朦胧。
李以文来到与她有两步的距离前,伸出手,说:“给我。”
一一
天色愈来愈亮,寒意丝毫未减,冷风凛冽刺骨难忍。
唯暖顾不得形象,连跑带走地加快脚步朝右相爷府。若是被右相发现她深夜不归,后果不堪设想。右相虽对儿女要求不严,但女子夜不归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男子出去右相倒不是很介意。
两年前的夏日,唯靳提议一起西江划船,唯暖、诗情与画意毕竟是女子,出远门玩总是需要带一些女子必备物品,尽管有些东西也不一定会用到。
众人准备啊准备等啊等,等到午时总算都准备好了。此番前去虽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到了西江天色已晚,但是大家都表示天气实在太热了,既然都准备如此充分,不去的话氛围多尴尬。若是等到明日再去心情便不一样了,没准明日突然下起了大雨呢?
于是众人一起出发了,一路上载歌载舞,尘土随后纷纷扬扬。
到了西江,果然天色已经暗下来,大伙便坐在江边玩水聊天,谈情说爱,计划明日下午再回右相爷府。
另一边,右相自皇宫回来之后,发现相爷府寂静地非比寻常,一直到了天色渐暗,仍旧不见以画意诗情为首,以唯靳唯暖为辅的热闹群众。
这般晚了还未回来,也不给右相捎个话,他心里甚是担心。不见儿女父母心切,右相便顾不上吃晚饭,连夜出城去往西江寻他们。
到了西江,只见众人一个挨着一个地靠着睡着了……
若是江水涨起来,那得有多危险啊,右相冷着脸叫人将他们叫醒,并带他们到镇里寻了家客栈住下。右相看起来虽十分威严,向来话也不多,但这一路上说出来训人的话,比得上唯暖十八年来听过最多的一次,可见事态之严重。
画意胆子比较大,默默地堵起耳朵,唯靳瞧见了默默地掰下她的左手,唯暖默默地掰下她的右手。
有难同当。
第二日,右相称病请假免朝,只为全程监督这一群年轻人玩闹。
那日众人玩得挺无聊……
众人只敢规规矩矩地坐在船上看着家丁为他们划船,或者在岸边亭台羡慕地看百姓孩童玩水嘻戏。
有当朝右相监督着谁还敢玩得起来。
自那以后,无论唯靳还是唯暖,谁也不敢独自在外头过夜。
砰砰砰。
开门的小陈揉了揉眼睛,被吵醒略带不耐烦,大声问:“大清早的,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小陈睡眼惺忪开门一看,待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走进来,并绕过几棵石竹子了。
顿时更加清醒的小陈,结结巴巴自言自语:“小,小,小姐?”
关上门,小陈摸了摸脑袋,还在自言自语地想:“小姐是什么时候出门的?难道是昨晚没回来……”
唯靳少爷当初有交代过,若是发现唯暖夜不归宿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想至此,小陈连忙捂着眼睛,他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