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边的弥漫,雨势越来越大,滴答落在新野谷,火把已无一丝点燃的可能。
新野谷内,一群人不知疲累地翻找,仔细看,都身着铠甲。
“莫副将,一个小将醒了之后说出了将军被埋的具体位置。”身着黑色铠甲之人,被雨冲刷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华歌一望无际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亮光。
昨日四哥率兵与齐达内在新野谷交战,哪能料到会有地震,两军在此尽数被埋。
祸不单行,傍晚之时竟又落起大雨,经久未停,新野谷当场塌方,越发的让人害怕起来。
华歌率人已经找了一天,生还之人屈指可数,终于有了四哥的消息,赶紧命人带她过去。
瓢泼大雨愈下愈大,营救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终于又有人看不下去,“莫副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们叫您!”
华歌挥挥手,命人赶紧刨。因着下面都是血肉之躯,他们营救之时也全用手去挪,去刨。
两只手早已血肉模糊的华歌嫌他们挖得太慢了,挥开身旁拉着她的两人,起身又加入了手挖的队伍。
衣服全都黏在身上早已没有一点干的地方,脸上也不断地淌着水。
雨水不断冲刷,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索性眯起眼睛,使劲地扒弄。
十指翻飞的指甲和肉皮看得一旁的人触目惊心,血水流出来再被雨水冲刷掉,周而复始。
四哥,四哥你一定没事的,你是人们心中战无不胜的战神,一定要活着啊。
“王子殿下找到了,还有气,快,快找太医。”几十米开外,搜寻慕元的齐达内士兵找到了他们的王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天灾面前,凡人都渺小如同蝼蚁。
此时他们也没有精力开战。
慕元都没有事,四哥,四哥,你快点让我找到你,四哥你一定也没有事的。
手下动作更快,终于摸到了什么。
心下微紧,使劲把摸到地方的泥土扒开,露出了一张英俊非凡的脸。
“快,找到将军了。”众人都围拢过来,三两下就把云锦抬了出来。
华歌心下微颤地探了云锦的鼻息,“送将军回营帐,请军医,快!”
心头重担一卸便晕倒了过去。
“莫副将,莫副将……”
长时间的心理压力,让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完全是拼着一口气才坚持了这么久。
现在那口气一出,神经松懈,便晕了过去。
军营内烛火通明,军医给将军号着脉,又有人把副将抬进了营帐。
抬眼瞥到了莫副将担架上的手指,连战场上见惯了残肢断臂的军医心下也一揪,十指连心啊。
冒雨前来的白羽在看到塌上所躺之人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天机阁的地震仪突然大动,所指的方位便是云锦所在的赤陵城。
她即刻动身,夜以继日地赶路,在上一个城镇听闻了消息,心内恐慌,终于在见到他无事之后放回了心。
起身坐到他身边,抬手抚摸他冰冷的脸庞,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往日神采飞扬的战神,此刻就这样无助地躺在床上。
“把莫副将抬到她营帐中去,我来诊治。”慢白羽半步的云辞吩咐人抬走华歌,他那般放在心上的人,此刻却无人问津。
白羽终于注意到了担架上的人,触目惊心的十指让她些许感激,难怪上次他身死的消息传来,云锦那般难过。
这般不顾性命救他之人,确实值得。
云辞的身份之前就被大家知晓,听他吩咐将莫止戈抬到了她的营帐。
心疼地看着塌上躺着呼吸平静的女子,还好他来得及时,不然她以后如何在军营待得下去。
暗一把更换的衣物放在床脚,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云辞小心地剥开她的衣服,华家破败以后,他每次见她,她都把自己弄得狼狈。
犹记得上次她为了保一个赤云军被杖责的情形,就跪在四哥的营帐外,任军棍落在身上也笔直地受了。
这般瘦弱的女子,偏要去为些皮糙肉厚的男子受罚。
本来他到了此处只打算在四哥的军帐内问个好就走,她却把自己弄成那番模样。
他竟鬼使神差地去帮她疗伤,军棍都落在背上,棍印交错的血痕,她一声未吭。
反而是他的身份惹恼了她,再没对他说一句话。
更换衣物不时的触碰,让他心下柔软,少女美妙的身体上,一道道疤痕密布,温柔地执起她深可见骨的手,心狠狠地疼。
自从再遇见她,他的心总为她而疼。
这颗麻木的心,这一生只为两个人疼过。
母妃难产而死,他对母妃没有印象。
一个是高高在上却孤家寡人的父亲,一个便是她。
她是他的劫,从很多年前他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开始,他多想有生之年能看她在那样笑。
捉住因身体的本能反应想缩回去的手。“现在知道疼了,从来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嘴上责备,手下动作却越发轻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细细上好药,缠上绷带。
又转身出去叫暗一打了热水,坐在床头,把她半扶起身来靠在他的胸前。
用刚刚拿的毛巾温柔而细致地擦着她的湿发,湿着头发睡觉以后头会疼。
折腾了这丫头这么久都还不醒,可见她有多疲累。
像是对待至宝,把头发擦得不滴水了,换了张毛巾打湿热水,拧干,再一点点地给她暖脸,暖手。
这样繁琐而麻烦的小事,他一件一件做得极为细致。
暗一加的碳火也终于让营帐内暖了起来,捶捶自己发酸的腰,坐在脚踏边一直看着她舍不得把视线移开。
想到她为四哥做的一切他就嫉妒得发狂,他多么想得到她那般的在乎。
可是现在四哥和白羽,唉,我的傻丫头怎么就没有人懂得爱惜呢。
想到以后她的感受,他的心竟先疼了起来,真希望你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光彩照人的华歌。
若是自己有能力护下华将军一族,可恨这无可救药的身子,唉……
“哇,好冷好冷好冷。”导演叫ok之后,李翊风起身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军大衣,跑到有暖炉的地方取暖。
陆桑起身刚刚分镜头给她换衣服,她身上的衣服早就由服装组换成了干的,头发也被许嘉伦仔细地擦试过,比起李翊风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许嘉伦把助理递给他的热开水给了陆桑,“我没有你淋得多,抱着暖暖手。”
其实他们也是在雨中赶路的镜头,心下感激。“谢谢。”
木紫擦着头发,“陆桑你就幸福了,剧里剧外都是一个大暖炉。”
陆桑有些不喜欢这句话,又觉得是句玩笑话便一笑置之。
李翊风裹着军大衣,“你们还在聊什么,收工了赶紧换衣服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想想都觉得幸福。”
几人虽各怀心事,但谁都不想受这份罪,闻言便各自换衣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