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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低声呜咽，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明明只是今天才见面的人，他却感到无比悲伤。
“小家伙，我还没死呢。”靠在门边坐着的少女，实际是个年过二十的女人，她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面色苍白如纸。即便这样，她也努力提起嘴角，对流泪的少年展现微笑。
“别哭啦我不会死的，所有人死了我大概也不会死……李麦那家伙都说过祸害遗千年。”前辈吃力的安慰他，即便自己已经疼得不得了了，也要做出没事的样子：“我真是太蠢了，看见你也戴着那个徽章就以为你也……还好遇到了铜梁xiǎo jiě，她说那个东西是她觉得有趣才送给你的。还好你没有，还好你没有……”
“别说了，我这就叫救护车！”
“不能叫！”
她急忙阻止季泠的动作：“你先仔细听我说，接下来的东西很重要，要把这些东西牢牢刻在脑子里。”
“iseedeadpeople”
“whosyourdaddy”
“strengthandhonor，嗯，还有……keyseroze”
听她念了好几句英文，季泠不明问：“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老游戏的金手指指令，应该对你有用。不过你才……没听过也情有可原。好了，记住这些句子，成为勇者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还有……快逃！”
坐在地上的女人猛然站起身，爆发出一股力量把季泠狠狠撞开，接着，一把长刀从她的胸口穿过，热血沿着寒冷刀锋滴下。
长刀抽出，前辈当即跌落在地，没了一点生息。站在她身后的罪魁祸首显露面容，面无表情的shā shǒu越过前辈的尸体，直直的向季泠走来。
“无关人员……抹杀。”
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动不了！！！
季泠跌坐在地，绝望溢满双眼。
他只能看着面前长刀扬起朝自己刺来，时间在此刻变得缓慢至极，季泠的感觉也变得格外清晰。银刀破风的响声，急促的呼吸声，新鲜血液的腥味，还有映在刀锋上自己木然的脸全都传到了他的大脑里。
都说人在死前，这辈子的经历会像走马灯在眼前重演一遍，可他现在只觉得一片茫然。
从心脏传来了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他没有低头，头颅高昂，把夺取前辈性命，夺取自己性命的人的脸死死记在眼里。跟小说里的绝美shā shǒu不同，这个shā rén不眨眼的少女shā shǒu相貌平平，表情毫无波澜，好像她一刀下去只是捅了一块肉。
面前季泠的眼神逐渐涣散，shā shǒu抽出长刀潇洒转身。
“任务完成，还有个无关学生在场，一并解决了。后续处理就交给你们。”shā shǒu对着终端报告说，翻上走廊阳台，跃入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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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死了，实在不甘心。
被冰冷金属刺破心脏的时候，季泠如此想着，随后陷入了无尽黑暗。
身体仿佛被黏稠液体包裹，又在不断坠落，四周一片沉寂。没有光，没有声音，连空气也没有，地狱就是这样的吗？季泠意识薄弱，四肢无法动弹，只能不断下落，下落。这里究竟是奈落深渊，还是黄泉尽头？
真可惜，要是能活下去多好。他还没有体验够呢，清新的空气，风吹鸟鸣的声音，朝阳之光跟皎月之华。
“醒过来，醒过来。”
空无一物的漆黑之中，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睁开眼。”
他听从那道声音的指示，睁开了双眼。
周遭不再是虚无，季泠看见了西方天际半边太阳隐入海中，片片游云染上灼红，还有带着温度的和煦微风覆上自己的面庞。
“我这是在……哪里？”被眼前的景色迷惑，季泠手抚上胸口，本该被长刀刺穿的地方现在完好如初。
季泠无比熟悉这里，从他每天放学到事务所打工的路上都会经过的地方。他现在站在整个翡翠湖学区的中心，也是整个学院岛的中心，时钟广场的标志建筑，时钟塔顶上。与以往路途经过，无数次仰望天空不一样，他能从437米的时钟塔顶上俯瞰整个学区。
“喜欢吗？”
季泠的旁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女孩，她坐在钟塔的边缘，双腿在空中晃悠着。她的眼眸澄澈，与季泠一样望着远处夕阳。
前辈！季泠吃了一惊，虽然气质有些微不同，但女孩的模样跟那位前辈别无二致。想到这里，他心情便低落起来。两个已死之人再度相会，自己果然是到了黄泉比良坂。
“要说死了，也确实是死了。”像是听到季泠心中所想，女孩轻笑回答：“傻站着干嘛，过来一起坐啊。”
季泠听从示意坐下，他忍不住打量起身边的女孩。真正与前辈见面是在今天，三次相逢。第一次在事务所，她说了一堆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乘着奇怪的龙之车扬长而去；第二次在宿舍前，她满身血污对自己说了好多yīng yǔ，然后死去；第三次在死后世界的时钟塔上，跟自己并肩而坐。
刚开始跟前辈相遇，还能说她是个活泼跳脱的女大学生，可现在的她却一身lolita裙装，头顶贝雷帽，脚踩玛丽珍，一副刚结束茶会的大xiǎo jiě样子。大约因为改换了这身装扮，她的年龄看起来小了不少。
发现季泠偷看自己的目光，女孩大方笑起来：“我可爱吧。”
季泠没好意思回答。
“要看大胆看呗，别不好意思啊。”她握住少年的手，整的季泠脸颊微红，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你是我弟弟，随便看怕什么。”
“弟……弟弟？”季泠被前辈的话语惊得说话都开始打结，他心想，难不成接下来就要说她是我十几年前生离的姐姐？先不提我并没跟姐姐失散异方，况且我从没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姐姐。
“我叫季叶，你叫季泠。咱俩都姓季，可不就是姐弟么。”
“原来前辈你叫季叶。”季泠呼了口气，他还真以为自家爸妈跟他隐瞒了什么惊天秘密。
“前辈这称呼多生疏啊，叫声姐姐来听，再不行叫我季叶姐。”
“噗。”
“你笑什么？”
“啊啊抱歉，我还以为你在念拼音。”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笑了一阵，季冷还跟季叶讲了个屈原泉的笑话。接着，笑声渐渐停止，季叶望着远处不再说话，一片薄暮之中，金huáng sè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连带着她的瞳孔好像也成了金子那般熠熠生辉。耳边只有风声，这样安静的画面很难得，季泠不忍心将其打破，便也跟着她一起眺望将要沉没的夕阳。
“就是要这样笑，生活才有意义啊。”看着天空，女孩冷不丁冒了句极富哲理的话来。季泠以前没跟人讨论过生活真谛这种高深问题，居然在死后才开始谈论，可谓世事无常。他想着要怎么接话才能显示出自己也是个有内涵的人，忽然被身边女孩猛然抱住。
“活下去。”女孩言语的吐息就在他耳边：“strength and honor，这个金手指当是姐姐给你的小礼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