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死敌在荒岛》 32.幸存者

    ……

    幸存者们滞留在王城附近的小村庄，共有三十多人，据说是和雾行村民对峙时被找到的，十分狼狈。

    听了他们目前的处境，希尔达很遗憾，艾薇应该不在那儿。

    他们抵达的时候，发现那里大多数是老弱病残，三方阵营的人都有，但主要战斗力是黑暗阵营，氛围格外压抑。

    “副指挥？！”

    当希尔达踏进村庄时，一个惊喜的女音突然响起，她转头一看，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扑进了她的怀里。

    “呜呜……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牧师姑娘喜极而泣，不断地说着终于得救了。

    “怎么了？慢慢说。”希尔达轻轻拍她的背。

    “那些黑暗信徒，他们竟然！……”女牧师愤慨地抬起头，看到亚德里安那傲慢的脸时瞬间哑了声，惊恐地躲在了希尔达身后。

    “他……他就是……？”

    希尔达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他怎么了？”顿了顿，想起亚德里安大战海怪的恐怖画面，又安慰道，“别怕，他宰人的时候没那么可怕的。”

    ……女牧师缩得更厉害了。

    30个幸存者里，有一半的人是普通船员，还有十个是黑暗信徒，五个是光明信徒——而这五个人里，只有两个战士。

    “……我们有两个战士，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勘测人员……”女牧师碧丝诉说着他们的经历。

    亚德里安弄死了海怪，其他人幸存了下来，但登陆了这座岛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和同伴失散了，身边到处都是其他阵营的人。

    碧丝他们在邪魔带艰难地前进时，忽然看到几个黑暗信徒带了一群人走过来，以嘲讽的语气邀请了他们。

    碧丝以为对方只是觉得人多安全，但万万没想到……

    “……他们，他们竟然把无辜的人扔给那些恶魔触手……”碧丝的胸脯距离起伏着。

    但黑暗信徒的领袖在这里，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对于单纯的小牧师来说，她连好奇“自家副指挥和黑暗指挥官为什么会走在一起”都不敢，她只觉得“指挥官”和“副指挥官”的头衔差距一定也是实力差距，如果自己贸然讲出来，副指挥说不定会挨这个术士揍。

    “哼，一贯的黑暗渣滓作风。”希尔达轻蔑地看了亚德里安一眼。

    碧丝连忙扯了扯她，希尔达很不解她的紧张。

    亚德里安冷哼了一声。

    “他们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希尔达皱眉。她观察了这个牧师，她很清秀，又是纯治疗师，这种神职一向是黑暗信徒最喜欢亵渎的类型。

    碧丝涨红了脸：“没、没有，只是……只是……”

    希尔达明白了。恐吓跟言语的猥亵是少不了的，越是恶劣的环境越容易激发人的兽性。

    “知道了。”她点点头，手里的盾反手就给了亚德里安一下。

    “你发什么疯？！”亚德里安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转头怒视她，法杖顶端的宝石光芒大盛，蠢蠢欲动。

    气氛剑拔弩张，碧丝吓呆了，惊恐地瞪着眼不敢讲话。

    “回去警告你家的老鼠，再敢觊觎我的人，后果绝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副……副指挥，算了吧……”碧丝气弱地说。

    希尔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亚德里安真是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他自己被睡了都没处说，凭什么那些老鼠偷吃要算他头上来？他头上难道贴了“老鼠饲养员”的字条吗？

    瞪了希尔达一眼，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碧丝没料到这个恶名昭著的术士竟然这么好打发，大吃了一惊后，顿时感到女圣骑的背影十分光辉伟岸。

    ……

    按理说，只有五个人需要她接手，希尔达应该比较轻松，但那五个人间愁云惨雾的气氛实在令人轻松不起来。

    “刚才我没敢跟您说，副指挥。”碧丝犹豫着。

    “叫我希尔达吧。特殊的情况尽量迅速汇报。”希尔达说。

    碧丝看了同伴们一眼，表情悲苦：“指挥官阁下他……已经英勇牺牲了。”

    希尔达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他奋力斩杀了一只海怪后，被另一只海怪一口……咬成了两截。”碧丝嘴唇发白，轻轻颤动着。那可怕的一幕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

    希尔达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碧丝已经无法忍住哽咽了：“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在出发前，他的夫人和孩子还邀请我们做客，指挥官阁下还说……还说……一定会回去。”

    女孩细碎的呜咽声在屋子里飘荡着。

    她其实也才刚满19岁，父母是个不大不小的贵族，借着职位之便将她塞进了这趟寻宝之旅，大家都说希尔达在出行名单里，她是教皇阁下的孩子，这趟旅程肯定不会有危险，但谁知道……

    ……

    希尔达环视了一圈屋子。

    两个勘测人员面如死灰，就连另外两个战士都深陷沉默，毫无希望可言。这样的队伍怎么能脱离困境呢？

    “别气馁，”她说，“雾行女王给我们tí gòng了船只，幸存者要塞正在建立，一切都还需要你们。”

    “但海怪呢？那片没有尽头的恶魔地带呢？”一名战士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们上岸的时候还有二十个人……还有二十个人啊！”

    巨大的海怪，长在地表的恶魔触须和利齿……这一切夺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

    “我们现在是有准备的一方，”希尔达说道，“最大的海怪已经被黑暗术士亚德里安斩杀，剩下的不值一提。”

    “现在的情形不容许我们胆怯，伙伴们，”她的声音坚定，“不要害怕眼前浓重的阴影，那是因为有圣光在我们背后，明白吗？”

    他们绝望的神情在鼓励中渐渐褪去了，气氛总算不再低沉得可怕。

    ……

    安排己方人员还算是轻松，最令希尔达头疼的是，那十五名船员既不属于光明阵营，也不属于黑暗阵营，都是在中立区码头讨生活的。

    按理说中立区的人归林奇管，但他现在下落不明，黑暗阵营肯定不会管他们，希尔达出于道义也不能不管，只好将他们暂时划入自己麾下，让他们相互照顾。

    希尔达和亚德里安讨论过后，决定让这些人暂时留在这里，等建立要塞的时候再让他们过去。

    当然，留下的都是普通人，亚德里安就带走了他的两名随从——术士十分好运，五名随从里有两人是结伴的。

    女牧师坚持要跟着希尔达，希尔达考虑到后续需要，也就没有拒绝。

    “嗨，冰翼指挥官阁下，好久不见啊。”亚德里安的随从安迪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

    希尔达并不理会他的自来熟。

    “上回见到您还是在中立之城呢。”安迪热情不减，“您那一夜的强悍令我印象深刻……”

    一句话让圣骑士和术士同时回头怒视着他，安迪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闭嘴吧，你这蠢货。”鲁尔一巴掌拍他后脑勺，然后略微尴尬地对希尔达笑了笑，“他是说，很仰慕您在角斗场的英姿。”

    亚德里安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

    “你认为女王会怎样处置泰候？”希尔达问他。

    气氛微微缓解了一些。

    亚德里安回答：“我看过他们的律法，有可能是死罪，也有可能是执行一种叫做‘剐’的刑罚。”

    “剐？”希尔达神情怪异，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

    亚德里安一脸鄙夷，说道：“就是用渔网包裹犯人，每个网格刺上一刀，行刑完毕还没死就允许他被释放。”

    希尔达“哦”了一声，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暗中观察的碧丝十分吃惊，副指挥官是光明圣骑士，可她竟然能和黑暗信徒自然地相处，这实在让人不敢想象，而且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安迪和鲁尔好像对她十分敬畏。

    原来两个阵营的人也能这样相处吗？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

    亚德里安猜得没错，泰候被判决执行“剐”刑，按照他的身强体壮来说，他活下去的几率是很大的，也不算过于苛刻，毕竟风还躺在床上养伤。

    女王的婚礼当然被延迟了，倒是可以先围观泰候被切成生鱼片——剐刑是当众执行的，女王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也邀请了他们。

    广阔的广场中心，泰候被绑在木桩上，双翼最脆弱的地方被牢牢锁住了，身体也被渔网紧紧束缚。

    执行者一开始还有些不忍心，但在女王冰冷的目光下，握刀的手越来越娴熟发狠。

    鲜血从泰候身上汩汩流下，但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直视雾行女王，一眨也不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