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锋是一个资深吊丝,特悲催那种,这一点无可置疑,包括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初中毕业当了兵,退伍安置下了岗,然后就在悲催与更悲催的红尘中疲于奔命。二流歌厅当保安,肯德基里卖快餐,抹着脸皮卖保险,步行街上练过摊。商店门口拌小丑,十字路口发传单,蹲在网吧码过字,扑街之后去搬砖。
自从退伍后老排长介绍去当保安开始,二年里陆续从事了26家行业和部门,可谓是生活阅历丰富,心理素质坚强,其实也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当保安的时间最长,一方面部队的纪律约束影响,另一方面老排长的老战友刘班长作为保安主官,对小新兵蛋子也颇为照顾,真到他第三次犯错误。
第一次是刚上班一个月,半夜巡查时听到有女人在哭喊着“不要!救命!”的时候,惊了一对正玩特殊游戏的p友,他当时一脚踹门,大吼了一声“举起手来”,那男的痿了半年,公司赔了八万,他赔了二万。
老板当时心情不错,还突发千金买马骨的胸襟说了句好,“部队出来的后生,够劲儿!”把他调到身边当司机兼保镖,其实也就是看中他一脚能踹烂实木门的身手和敢冲敢上的二劲,当个打手。
结果两个星期后一次接老板家小子放学时,看见那一帮坏小子路边虐狗。当兵的跟狗的感情那是没话说,上去一人一耳光加屁股上一个鞭腿,还好面对十来岁娃娃下手轻,没打坏,于是又被踢回了保安队。
面对老班长的苦口婆心,安稳了几个星期。有天晚上,一个客人喝多了,跟保安队当班的兄弟闹起来了,一边骂不让他在门口尿尿的保安“狗奴才”,一边拖着从保安室窗台边挂钩上抢来的jǐng gùn要打人。
保安老黄是个实诚人,对他这个小本家平时也颇多照顾,现在顶着脸上的红手印仍在唯唯诺诺赔不是,jǐng gùn是橡胶包着钢丝弹簧,吃上劲一下能砸死人,最轻也是个脑振荡。
他正巧路过,听见喧闹走过来,来不及想怎么忍,冲上去一个“卷腕夺刀”把人手弄折了。老班长赔了一堆的笑脸,公司掏了二万,老黄家俩闺女正上学,挤出六千三他没要,自己包了剩下的三万医药费,然后自觉走了人。近四个月的保安工作挣了不到一万块工资,连上地方安置的十七万退伍费贴出去四万。
在老父亲万种复杂的眼光中,黄锋开始了各种打零工,增长社会经验,磨练性格脾气的日子。
混混沌沌一年多后,在朋友的鼓励(忽悠)下,他拿着老父母一辈子咬牙攒下的九万棺材本,自已牙缝里扣巴下的二万块,加上退伍费剩下的十二万,在县城里租了个门面,开了个不到二十台电脑的小网吧,干了一年,不赔不赚。
也就是从这时起,黄锋迷上了网络小说,各种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幻想,让他欲罢不能。现实生活的无奈,当兵回家后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等种种郁闷,都化解在幻想世界的精神刺激中。
从这点上看,黄锋还是个孩子,初中毕业就到了部队,在日趋复杂的社会环境下,他难得地保存了心灵上的一点纯真。
他时常幻想着,我要有个系统就好了,不为那zuò bì的功能,就是想有个正确的指引,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成功地实现梦想,就是想有个客观的平台,评价自己做得怎么样,付出努力后得到应有的收获,不希望有太多,但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天旁边家俱装饰市场施工改造停了电,他这也算得了个休息日,网吧除了刚刚买烟的后生外没人来。
shǒu jī上看完正追的几本书,冲动难抑,jī qíng难消之下,他点了三根烟,破天荒去拜了拜吧台上供的塑料关二爷,求二爷大发慈悲,看在都行伍出身,看我这么惨,赏个系统,不管什么样的,哪怕打折没人要的都好,回头一定给您老人家请金身,裹黄袍,上檀香,供猪头……
口舌絮叨间,烟雾缭绕中,好像关二爷嘴角往上勾了勾,笑了。黄锋猛地掇掇眼,甩甩头,错觉!关二爷仍然那么威武霸气,正气凛然。黄锋自嘲地笑笑,正要转身,只听到天地间一声巨响,网吧内凭空出现蛛网般的电蛇肆虐。
电光火石间,他心里出现了三个念头,一是还好当兵时部队上的保险自己今年还继续交了费,加上遇到一朋友人情推销,给网吧上过险,至少爹妈有个保障;二是这雷特么不科学,不应该先打闪再响雷么;三是特么不科学,我不应该回想从小到大的事吗?这该想啥想不起来啊!
“他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导致被雷霹!”某c知名网站
“黑网吧私接线路引雷击,奇异火仅燃一屋后自灭!”某浪新闻
隔日,无良小报上出现的名字估计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信息,也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将名字展示于无关的世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