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布chuán qí》 第二十五章周天两度审奇案吉娃再次获异宝

    且说那巡按大人下得车来，在众人相拥下进入提督衙门。</p>

    旦见那大堂之上一派森严，一幅巨大的“红日海清图”前，放着一张宽大的黑檀公案，案上放着镇堂木、虎头令签。大堂两侧站着十八名挎刀校卫。不等巡按大人上坐，那随身而来的四名殿前校卫已威风凛凛行至那公案后站定。周天这才坐上虎椅，将那尚方剑交与殿前将军黄雄抱在怀中。</p>

    此时堂下众官站定，一齐下拜，道：“参见钦差大人！”。</p>

    周天将手微抬，道：“传吾皇圣意，众卿平身。”。</p>

    堂下众人再叩首道：“谢隆恩！”。</p>

    此时那下江三省提督徐原道：“大人远来辛苦，可先行至行辕官署下踏，明日再行公务。”。</p>

    周天道：“今日有一事需决，想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问后再去。”。</p>

    随后，以手示意身后黄雄。那黄雄立刻道：“宣杨辉与那一行人到堂！”。</p>

    立时堂下有人飞传。不一时，渺空飞豹吉娃一行人与那杨辉来到堂上。那杨辉来到堂上“扑嗵”跪倒在地，道：“拜见钦差大人！”。</p>

    “面见钦差大人，为何不跪！”，有校卫向渺空他们喝道。</p>

    飞豹道：“我乃道家之子，其师祖丘处机曾与成吉思汗有过师徒之谊，故道家弟子可见圣不拜。我这兄长乃佛门弟子，师出少林。少林曾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佳话，唐王钦授：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故少林弟子也可见圣不跪。至于这群孩子么，乃我佛道二家之徒，且又年幼，又如何能跪得！”。</p>

    飞豹一番巧辩，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天下竟有这样能说的人！但同时又为他们捏把汗！倘若那钦差觉其言巧言令色，怒而生恨，其后果不堪设想也！</p>

    飞豹刚一言罢，堂下左右护军一齐喊出：“威武”之号。就在此“威武”之号喊出之际，那坐于虎椅之上的周天以手而止，众军这才停呼。</p>

    周天单指吉娃道：“小弟弟，你觉你师之言对么？”。</p>

    吉娃想了想，道：“我师之言乃为事实。成吉思汗曾求教于丘处机长寿之法，故有师徒之谊；唐王李世民曾钦授少林寺‘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石碑。若我们跪下，岂不是有辱先皇圣人之威，又令当今天子蒙羞么？”。</p>

    那周天还不及言语，身后殿前将军黄雄早已怒不可遏，大声道：“小娃娃，不要贫嘴，快快跪下！”。</p>

    吉娃忙回道：“你没听到这堂上官儿都叫我弟弟么？我是吉娃，他姓周，门吉周本为一家，哥哥都没叫我跪，你闹个啥！”。</p>

    此时周天正将一口香茗呷入口中，猛听吉娃之言，禁不住一口喷出，又是咳嗽，又是笑，真正啼笑皆非。</p>

    堂上众大人及众军一时间也给弄蒙了。此时周天道：“小弟弟乖巧可爱，且那老人家年纪高迈，此事作罢，容他们站着回话”。堂上众人这才无有话说，唯有那杨辉跪在地上气得更紧。</p>

    周天道：“小弟弟，你们拦路喊冤，所为何事，只管道来吧”。</p>

    吉娃上前一步道：“我们都是外乡人，随师父云游天下，不料在丰县郭庄碰到这老奶奶一家惨事，后又遭江湖‘冷血六圣’围杀，我们这才不得已杀其五人，今仅一人被我师父活捉。肯请哥哥细查，还老奶奶一家公道！”。吉娃又将这郭家之事细说一遍。飞豹也将那夜于县衙夜探之事讲与周天听了。</p>

    吉娃与飞豹言罢，堂上众人都心有气愤，而那下江三省提督徐原此时已两股颤颤，头冒冷汗。周天此时下得堂来，来到那老妇人身前，道：“老人家，刚才他们二人所讲确如是乎？”。</p>

    那朱老婆子道：“他们所言都是事实，老身以性命作保！如今我那三个孩子都还被关在县狱之中，请大人明查！”。</p>

    周天听罢，又来到杨辉之前，道：“将军，他们之言是实乎？”。</p>

    那杨辉此时已吓得浑身打颤，道：“钦差大人，我乃州府团练，身为军人，只以命令行事，此事其中原由我又如何得知！带兵围庄，乃受命于州府徐大人，率兵追人也为徐大人所差。我仅是一武夫，幸得兵不见血，而其中曲折，望大人明断！”。</p>

    周天闻言，转而问于下江三省提督徐原道：“徐大人，此事汝之何意？”。</p>

    那徐原忙道：“钦差大人，下官辖下江三省之责，事有巨细，难以一一躬亲，那丰县之事，下官从未听闻。此事可速传那州县之官到衙责问其由”。</p>

    周天闻言，而后归于上坐，道：“此事人命关天，干系重大，自不可听一面之词而定。速提那州县之官、陶氏父子及那郭家三子到衙。待一干人等到后再问此案。将那‘催命阎罗’收入狱中，其余众人安排馆驿住下。”随后发出虎头令签，自有徐原手下中军官带人去了。</p>

    众人下堂，是日白天无话。</p>

    夜晚，华灯初上，官馆之内照彻通明。风吹叶动，人影如织。吉娃等众人正在官馆之内休息，忽闻别院之中有人声传来。</p>

    一人道：“钦差大人文彩昭然，天下独步！一篇考文已传遍四海！在下皓首之夫，自以为阅奇文无数，而观大人之文，才知何为世间妙文，令我辈不复望也！“。说话者正是徐原。</p>

    另一人道：“徐大人过誉了！我乃浅学之人，偶有佳作，又幸得圣上所爱，实实惭愧得很！”。</p>

    那徐原道：“钦差大人过谦也！每每开科之选，莫不集天下饱学之子于一堂，真所谓风云际会，凤舞龙翔！十年苦功，尽在一文之上！大人能脱颖而出，得当今圣上钦点，又岂能是那无知浅学之人，只靠机缘巧合而成！文章之道，自古为文人之所求也，而能得其要领者鲜！敢向大人请教文章之法！”。</p>

    周天笑道：“多谢大人美言！要说那文章之法，自古无定法，此所谓文无定法，武无成规。但若真要道出文章之法，则我以为，文者，胆也！章者，词也！文章词赋，皆以肝胆壮其哉！</p>

    诗文词章，千年不绝，而其灿烂之文，却了若晨星！好文章，自当慷慨激昂，贬时弊、催奋进、荡腐余、求真知！好文章，chuán shì千载不失其益，而非阿谀之作，粉饰太平、取宠于众，失义于人。</p>

    文章之妙，在乎立意，在乎行文。意高则文著，词华则生彩。文无彩处，传之不远；立意不高，难成佳作。唐诗宋词汉文章，其华丽激烈，后世难越！</p>

    文章者，文人之怀也！其人品高下，于笔下可见，胸中无激荡高越之气，笔下无俊秀奇伟之文！而其行文之趣，却有激烈与轻柔之别，或高举于天，横空万里；或春风化雨，无微不至；或慷慨激昂，言词催人；或轻柔入怀，消暑送爽；或于玩笑间见其真趣；或于荒唐中寄其苦心。文章多彩，于此可见也。</p>

    夫激荡之会，贵在乘时；劲风盘空，轻蓬振起，而以豪杰称一时者多也，然风云变幻，恒久则难！大浪淘沙，沙沉金现，此为时世之言，却可以此道其文哉！</p>

    文章通天，千古神奇！”</p>

    周天言罢，那徐原不禁由衷赞道：“大人高才，无愧钦点头名！闻大人之言，真如拨云见日！此言足为文赋，令人不忘！”</p>

    此时渺空飞豹吉娃等人正在侧院之内，风送话声，听闻二人对话，那渺空飞豹心生感佩，道：“文章，理当如此！”</p>

    当夜无话。</p>

    三日之后，那州县之官及那陶氏父子及郭家三子俱已提调到衙。提督衙门又再升堂。风传是钦差大人审案，那提督衙门前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颈脖，往那衙门里瞧。殿前将军黄雄早已将兵勇分布于衙门前站定。</p>

    是日红日东升，周天整装坐于官堂之上，身后站着殿前将军黄雄，怀抱尚方剑。早有手下兵勇将一干人等带至堂前。</p>

    三声“威武”之后，周天开堂审案。</p>

    吉娃、飞豹与那老妇人又将从前之事俱讲一遍。那“冷血六圣”之首“催命阎罗”此时已无心苟活于世，便将那受雇于陶礼之事讲了。陶氏父子见事已至此，抵赖无用，这才供出如何设计匡郭家老大入赌局，如何诈当玉佛，又是如何谎称龙鼎被盗抄没郭家之产以及如何与州县之官勾结，如何分得郭家财产以及如何抢那宝石之事细讲了一遍。</p>

    此时堂上众官俱已万分震惊，一个个低头不语，只暗中偷看跪在地上那州县之官及那钦差大人。那州县之官此时已魂丧天外，伏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那下江三省提督徐原站在众官之首，此时已面如死灰，汗如雨下。</p>

    此时周天道：“徐原徐大人，今日之事出在你的属地，不知大人有何感想？”。</p>

    那徐原闻言，忙道：“回钦差大人，此州县之官虽在下官治下，但此事下官着实不知！下官辖三省之责，公务冗杂，岂能一一躬亲。况此二人瞒天过海，行事诡秘，又无旁人举告，下官又如何能知？今幸有小英雄仗义行侠，才揭穿此中冤屈，望大人明察！”。</p>

    周天道：“徐大人之言倒也有理。而今犯官在此，此乃大人属下，还请大人发落？”。</p>

    那徐原闻言，一时弄不明白周天之意。他偷眼看了看地上那二官，略一思量，道：“回钦差大人，此二人贪赃枉法，罪在不赦！但若细究根由，则有主次之分。陶氏父子见财起意，勾结县官，巧定奸计，逼死郭家老汉，抓郭家三子，又雇江湖shā shǒu行凶，是为主犯，按我朝法令，当处斩刑。而那州官，虽也在事中，又曾派兵围庄，但终归兵不见血，又曾有大功于朝廷，望能法外开恩，饶其死罪，充军漠北。而那块奇石，乃为天赐之物。而天赐之物，无不出于国土；天下之人，无不属于子民。故理应没于官府。下官之言当否，尚望大人定夺！”。</p>

    周天闻言，沉吟片刻，而后道：“徐大人之言差也！圣人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公在民心，公在法令，岂可因人而异！此案虽由陶氏父子勾结县官而起，但这州官却不仅不依法而办，反而助纣为虐，派兵围庄，企图剿杀无辜，枉法利己！虽从前也曾有功于朝廷，但其功已受朝廷恩赏于前。今日之罪，自当照法而办，才不负黎民之望，不辱朝廷之威！为官之道，在匡正义，断是非，明法纪，树正气。若心存偏坦，钻法令之空，不能正法约人，官官相护，则枉法误国害民！寻私移法，虽在覆手之间，但正气不树，则终究人人自危！官位之居，岂可代代相袭。今日作官时可有人护，而其子孙不作官时，又有谁护！唯有伸大义于天下，刑上大夫，礼下庶人，以法令约束天下人，才能事事通泰，天下安宁！那块奇石，本为民间之物，为郭家所有，又岂能以皇权之威，巧取豪夺，归于朝廷！若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人自危，家无可计之财，子无栖身之所！吾受皇恩，代天巡狩，岂可枉法曲意，辱圣上之威！”。</p>

    周天言毕，堂下众官一时惊奇，而后又一齐高呼：“钦差大人所言极是！”。那徐原听罢，也觉在理，道“但凭大人发落！”。</p>

    周天正色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尔等肖小胡作非为！今案情已明，着：斩州县二官及那陶氏父子，将那郭家大院及郭家之产赐还郭家所有。放其郭家三子还家，孝敬其母。本钦差已于前日派人去那郭庄暗查，查得郭家所开金矿断其郭庄之水，令溪河干涸，故令闭其矿门，不予再开，并立碑以禁之。郭家家传宝石归郭家所有，斩催命阎罗于市口。吉娃等众人仗义行侠，杀该杀，救当救，开释无罪，放其游历。飞天貂杨辉受命行事，此为军人之责，且兵不见血，故不予追究，释其无罪。”。</p>

    周天判毕，堂下众人无不佩服！尤其佩服周天派人àn fǎng之贤！周天发下虎头令签，早有刀斧手押下那州县二官及陶氏父子与催命阎罗于市口，拔去项上草标，一刀斩之。那围观百姓无不称快！</p>

    周天又将此案之判报与朝廷，皇上龙心甚悦，赞周天明断，护朝廷之威！并钦书四字：福寿呈祥，与那奇石共与流传，永世不得没官！</p>

    后有一词正赞那块神石：</p>

    天造奇石正堪夸，神狐吉祥带流霞。虾龙兽相戏，情态绝是佳。</p>

    物物总生情，共与成奇话。此石天上品，人间成奇葩。</p>

    ——听松斋词话</p>

    有意者又作得二词，正道那州县二官：</p>

    十年寒窗苦度，一步步列公卿。本以为光宗耀祖，谁知反使蒙辱。只因贪字当头，竟将前程断送！刑场方悔来时路，才知知足是福！</p>

    ——西江月 听松斋词话</p>

    官字头上为家，大家小家须佳。清正一身无心病，哪怕世人笑骂！若为贪赃枉法，富贵终是虚夸。繁华锦秀一旦抛，曲终人散家垮。</p>

    ——西江月  听松斋词话</p>

    书要简短。</p>

    吉娃众人下得堂来，随那老妇而去。众人将老妇送还家中。此时那郭家三子已随队归家，众人团聚。那尚可喜也来郭家道贺。是夜之间，郭家大院又重开新艳，庄中人俱来贺喜，一派热闹不提。</p>

    次日早晨，吉娃等人意欲东去。那朱老婆子道：“蒙众英雄相助，才有今日之壮观！老身眼瞎，不能见众英雄之面，又无以为报，心甚不安！今将我家那宝石送与小英雄作今生之念，略表谢忱！大家且慢行走，待老身取出那石，送与吉娃。”。</p>

    吉娃道：“老人家不必言谢，见义勇为，助人之困，此乃我们分内之事！只是老奶奶眼瞎，我心不忍但又无能为力，实为憾事！”。</p>

    渺空在旁道：“不必担忧！老人家眼瞎也仅两三月之久，且为心急所至，想那眼脉并未干死。贫僧有一妙法，许可还老人家光明！”。</p>

    于是妙空施法，以银针针其老人家“天池”二穴，须臾之间，那朱老婆子眼复光明也。</p>

    那朱老婆子复得光明，见吉娃一群孩子，无比心慰！遂带众人在郭家大院外东墙老槐树之下启出一匣，从匣内将那奇石“福寿呈祥”取出，众人一见，果然神奇！老人家叫家人抬过神石，递在吉娃之手，道：“此石神奇！许于你日后有用。今我大冤得伸，心愿足也！老身经此一难，才知富贵浮云，暗藏祸端！唯有温饱得顾，家人康宁，勤劳持家，才是殷实厚福之门！此绝世之宝，留在我家自无用处！道家言：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五色令人目盲、难得之货，令人行彷，是故圣人去其可甘而保其至真！此石若传与后人，不善为之，恐反生无穷祸端！今赠与小英雄作其大用，既可物归其用，也可绝我家无妄之灾！”。</p>

    吉娃望于渺空飞豹，二人皆默许。吉娃收下。天意自有安排，后来此神石经吉娃之手又辗转他人。古人言：天下神物归于善人，此言极是。此神石后在民间善传，成为chuán qí！于此书不表。</p>

    众人辞别老人及郭家三子，径直往东方而去。</p>

    自吉娃等人去后，那郭家金矿被封，水脉得继，郭庄那已干涸之河又见涓涓水流。郭家三子经此一难，终于各安本分，潜心向业。老大郭孝天专心于学，两年后高题朝榜，终老于大学士之位。老三郭孝廉也改其怯弱之性，随老二郭孝义专心从商，伺奉老母，家道兴旺。</p>

    正是： 天意从来巧安排，磨难正可出英才；</p>

    富贵怎知世事艰，落魄才懂得来难；</p>

    休叹往昔韶华度，振奋从今大观来；</p>

    漫嚼人间多少事，真知过后始向前。</p>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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