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醒了。”
耳边的声音轻轻传来,长安睁开眼睛,熟悉的屋顶,耳边似乎传来海浪的声音,让长安觉得似乎只是一场梦,他还在小青山的小渔村中,但是鼻头嗅到的不是海水的腥味,而是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屋里没有人,长安挣扎的坐起来,桌上香炉里正燃着一根香,想来是让长安不会做噩梦,试着huó dòng了下,觉得并无大碍,便下了床,推开门,正是问峰,如往日的幽静,微风吹着舒服至极。
“长安,你好了?”
走了两步,长安便碰到了正在熬药的玉钧,一旁是正在帮忙的云微与云映雪。
“映雪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长安步履蹒跚,却不知云映雪为何会在这里。
“你醒了先不要乱动,快坐下。”
云映雪忙过去将长安扶着坐在了树下,玉钧无奈道:“云师姐不放心我照顾你,便从往峰过来帮忙。”
长安看向云映雪,却见云映雪笑着暗暗使了个眼色,长安便知道了云映雪不仅仅是为了照顾自己,不过还是心存感激道:“多谢映雪师姐。”
端着玉钧递过来的药汤,长安看到自己的倒影,似乎气色好了许多,没有在摩天阁时的狼狈了,便不禁问道:“那日是怎么回事?”
云微闻言却叉着腰玉手指着长安道:“你还说,你又是为何从摩天阁上跳下来,幸亏玉钧师兄一直在那里守着,否则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长安放下碗,却有些发愣,忽想起自己并没有找到钥匙,不禁面色有些暗淡,道:“掌门对我的处罚是什么?逐出师门?”
三人闻言俱都一顿,无声而沉默,长安的心开始往下沉,不禁握紧了拳头,沉默了片刻,长安抬起头笑道:“没事,能当一回仙家弟子,此一生也足引以为傲了。”
云微却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长安,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找到钥匙了吗?”
“小师姐不用安慰我,我,你做什么?”
长安摆摆手,示意云微几人不用安慰,却见云微跑到了自己面前,冰凉的玉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并且喃喃自语。
“莫不是摔坏了脑袋。”
“我好着,清醒的很。”长安拨开云微的胳膊,无奈道。
“那你说什么胡话,你现在可是在无涯宫出了名,消失一个月,所有人都以为你不可能回来,你竟然活着回来了,还找到了摩天阁的钥匙,掌门可是很高兴呢,奖你都来不及,还处罚?”
“怎么会?”
长安有些发懵,不由愣愣道:“我没”
“那钥匙我已经交给掌门了,不过倒也稀奇,从未见过这样的钥匙,却是一块石玺。”玉钧的话语让长安更加迷惑。
“难道是那交?”
长安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并没有被逐出师门,而且自己活着。
“那钥匙在哪找到的?”长安对于落下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便问道。
“在你的怀里,我将你救下时,你昏迷前挣扎着交给了我。”玉钧奇怪的看着长安,不知道为何问这个。
“哦,这样啊。”长安实在是想不起当时的情景,却忽记起那只小灰雀,不知道去了何处。
夜晚,云映雪和云微也回了往峰,玉钧交代了几句,屋子里便只留长安一人,目光所及,一旁便是自己带下来的包裹,不过里面的食材似乎已经被玉钧拿了去。
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木剑,一颗有着极淡蓝色的珠子,还有一本只残余了十几页的破书,一块灰石头。
长安将那破书拿了过来,细细翻看,书大约只有巴掌大,却不知用什么纸做的,摸起来粗糙无比,破烂的页面上隐约写着“九州志”三字,翻开看去,竟是一篇篇妖怪志异。
“九州浩土,人族存之,万物共生,自上古以来,万千世界,金石草木,名山大川,世人概已编之成书传之后世,吾爱读书,多爱神魔妖怪志异类,然吾游遍四方,闻妖者甚多,却未有一书尽皆绘之,且多时人猜臆,未有可信服者,吾年二十又八,屡试不第,遂生此意,尽收天下妖魔于书,做前人之未有,后人之不及,涤尽心中书生龌龊气,岂非万古第一人,吾立此言,只为后人所知,乃一狂生狂为矣。”
因为书页的残破,中间少了许多,却只见最后一小段。
“吾踏尽九州及九州之外,窥天机而识妖命,天地灵妖尽皆收录之,却终遭天谴,欲告后人,得此书,可做志怪野史读之,不可窥而寻之,人有人之归所,妖有妖之归处,切勿寻之,切记!切记!”
长安将书翻遍,也未找到那缺少的一段,但这书每一页所画的妖物却都似乎十分详细,细致到妖之居所,居所周边地形,对妖怪习性的描写也很详细,而绘画的妖物也栩栩如生,似乎就要破书而出。
翻看了几页,俱都是不认识的奇异之物,长安也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用处,或许如这人所说,只作为茶余饭后消遣即可。
而今志怪异书无涯宫便有不少,却没有人会去真的相信,毕竟相见便是生死相关,这些作书的书生又怎会是真正见过妖的,大都为读书不成,做些怪谈来出名罢了。
手指抚摸着手中的几页纸,长安眼神忽凝在一处地方,他发现纸上有一处指甲大小的红色圆点,如同一轮太阳。
而那些妖俱都抬头仰望这一轮红日,再看这些妖的姿态,似要将其吞下一般,不知何意。
想着那徐疾能用这东西来换,应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长安将书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那破土珠。
“这破土珠,有什么用呢?那徐疾为何非要这珠子?”长安对这些法宝之类的东西,了解太少,任他如何想都没有想出这东西的功用。
不过他并不困扰,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知道,“明日还是问问云微吧。”
在道峰的九霄殿,正亮着灯光,寻道等人皆在,许久未见的苍梧也在一旁。
“你们说这钥匙是真是假?”苍梧皱着眉头。
“自从十年前那次浩劫,宗门丢失了许多密卷,但是摩天阁钥匙也只是流传在密卷中,无人见过真容。”
曦歌师太看着面前普通的石玺,亦皱起眉头道。
“哼,十年前,若是我们打开了摩天阁,扶摇大阵起,那魔教岂能嚣张往来。”苍梧冷哼道。
那命峰师尊却平静道:“钥匙就在面前,何须猜测?”
浩然道人眼睛一闪,“玄知师弟说的对,钥匙就在面前,何必猜测,我这便去试。”说着便向石玺抓去。
但是一阵劲风袭来,却将其挡了下来,浩然道人不解的看向后者,出手的正是寻道,将石玺拿在手中,寻道神情严肃道:“找到摩天阁钥匙固然是好事,却不可开启。”
“这又是为何?这些年,山海宗魔教积蓄生息,已然有东山再起之势,难保哪一日会卷土重来,重现十年前之祸,而这次,少了问峰,我们如何抗之。”浩然道人露出回忆之色,叹道。
寻道沉默不语,大殿上的烛火闪动,吸引着外面的蛾子,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阴暗不定,如同妖魔。
“正是因为我们或许难以抵挡,才不可于此时开启,如若开启,那便如黑夜中的烛火之于飞蛾,会引来魔教窥伺和争夺。”
“可是”浩然道人还欲说些什么。
“想要开启,至少要待问峰有人再次进山重开其道统,可以开启扶摇大阵才可。”
寻道这一句话,却无人再反驳。
曦歌师太顿了顿,又问道:“师兄打算让问峰哪一人进山?”
几人此刻都看向了寻道,似乎也期待着这一dá àn。
“九州试炼之后再说吧。”寻道摇了摇头。
“若问峰那几个娃娃不行,便让其他峰的弟子也须去试试,否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苍梧忽说道,而浩然道人与那玄知俱都眼睛一亮,寻道皱起了眉头。
不过,沉默许久,寻道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石玺,在其底下刻着四字,极为模糊,而细看去似乎是,“扶摇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