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便已让长安置身风口浪尖,长安不由看了那路晗光一眼,他与此人从未有过交集,却不知是否因那徐疾的缘故而为难自己。
当下拱手道:“长安所说,半分也不敢欺骗和隐瞒,若掌门不信,可先搜弟子身,再搜弟子所住之处,若长安有半分隐瞒,心甘情愿被逐出。”
“掌门师兄!”浩然道人不禁出声急到。
“好,我便再用一回三清道眼,你莫要惊惧。”犹豫了下,寻道轻叹了口气,对着长安柔声道。
“长安为证清白,愿受查验。”
“好。”寻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双手结印,那眼中又出现了太极图案,原本和蔼的眼神此刻变的锐利无比,无人敢直视之。
接着长安便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自己,又直刺自己魂魄,比之方才更加恐怖,长安只觉魂魄似乎被拎了出来,连同他的过往。
桃华村,小青山,出海的爹娘,站在村口的老者,村人,却变作那场天地巨火,还有被焚烧的爹娘,只是忽然之间所有的人都向长安看来。
“长安。”爹娘诡异的笑着。
“长安。”老者诡异的笑着。
“长安。”村人们诡异的笑着。
“长安,长安,长安,长安……”所有人都笑着喊着长安的名字,却流着血泪,凄惨的向长安扑了过来。
“啊~”长安猛的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喉咙闷吼了一声,面色苍白,后背竟被汗水浸湿了大片。
旁人所见,还以为是被仙术所摄,也便没在意,而寻道收回了仙法道:“没有任何异样,看来只是次意外。”
寻道是看着孟浩然所说,后者面色变化,但却不敢质疑,便低声道:“掌门师兄裁定之下,那便是如此了,只是……”
顿了顿,那浩然道人眼神又锐利起来,看着长安,“那摩天阁钥匙一事,也该有个着落了吧,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长安并没有想到此事会在此地此刻被提起,原本虽有承诺,但寻道并未定下时间,长安刚来无涯宫自然无能为力,将一切全部交给了玉钧,但却不知玉钧……
长安看了玉钧一眼,但见其并未说话,心中轻叹,咬了咬牙拱手便欲说明实情。
玉钧却先他一步,拱手道:“摩天阁钥匙已有下落。”
“什么!”那浩然道人惊呼了一声。
“你莫不是在这里硬撑场面?根本没找到吧。”浩然道人坐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冷哼道。
“请掌门给我们一夜时间,明日清晨便可请师门弟子前往摩天阁,是真是假到时自然知晓。”
寻道端坐于上,似乎也在考虑,不过终还是点点头,“也罢,今日事多,便给一夜时间好好休息,明日再说吧。”
长安听闻此言不禁感激道:“多谢掌门。”
玉钧也轻笑道:“谢掌门。”
那浩然道人与路晗光终再没说什么,命峰的师尊自长安进殿以来便一直闭着眼睛,从始至末半句话都未说,似乎连呼吸都听不到。
离开大殿,方清平便跟着出来了,安慰长安道:“不要太担心,摩天阁的钥匙早就丢了几百年,找不到也没办法,掌门若要责罚,我会帮你求情的。”
“清平!”说话间,承道也走出了大殿,身后背负天云剑,潇洒至极。
看了长安一眼,承道皱眉道:“你不该拿那四方镜。”
闻言方清平沉默了下来,然后却抬起头,“友人相赠,清平不敢谢辞。”
“那你便忘了与我的约定了吗?”承道皱眉呵斥。
这一句话却仿佛刺到了方清平的痛处,一瞬间,竟是眼睛有些发红道:“我自然没忘,可是这些年来,门中弟子叫我师兄,有几人是真的当我做师兄。”
“不愿当我做师兄也无谓,我本就不在意师兄师弟之分,可是偌大的无涯宫,竟再难以有一人可当我做朋友。”
方清平狠狠擦了一下眼睛,“长安愿当我做朋友,我也便当他为朋友,清平愿答应师兄,只会有长安一个朋友。”
长安不知两人的约定是什么,却觉得心中一热,或许少年说的只是一时冲动的话语,却横冲直撞进了长安的心里,不觉便要为方清平解释。
只是承道轻叹了口气,有些复杂的看了长安一眼,身后古剑出鞘,一跃而起,在破空声中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天际。
方清平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便向长安道了别,有些低落的离开了此地,长安心中对于摩天阁钥匙还有些不放心,正要询问玉钧,却看见颜乐来了。
“哈哈哈,听说小师弟为我们问峰挣足了面子,我便到处找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颜乐看到长安和玉钧,不禁忙走了过来,揉了揉长安的脑袋笑道。
“我们的小师弟今天不知让多少人嫉妒,自然被掌门唤了过来。”
“嗯,毕竟此事太过少见,那掌门可有为难你们?”颜乐闻言也知此事不一般,收起笑意问道。
“我们问峰还有什么可查的吗?”玉钧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颜乐却并未说什么,拍了拍两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去见见掌门。”
说罢向两人示了意,便往九霄殿走去,浩然道人也从中走出,那曦歌师太看都不看浩然道人,见颜乐问好,淡淡点了点头就带着云映雪离开了。
“颜乐师侄啊,许久不见,看起来更加玉树临风了。”浩然道人也不在意曦歌师太,反而对颜乐满面笑容。
“多谢孟师叔夸赞,师叔看去修行比之前更加精深了许多,颜乐自叹不如。”
见浩然道人如此客气,颜乐不卑不亢,反而也将浩然道人夸了几句,让其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连那眯眯眼都睁开了许多。
忽然那浩然道人将颜乐拉了过来,悄声道:“来我们斩峰吧,你待在问峰实在可惜,我是不忍心看你这么一块美玉生尘,来我这边,我可以让你超越承道,成为无涯宫第一人。”
颜乐正欲推辞,却被浩然道人按住,“我也知道你重感情,可是这些年你为问峰做了多少,反而被拖着修行难以精进,那承道也就是掌门师兄弟子,有着不同一般的资源,若你能有这些,凭你的天资,莫说无涯宫,这天下都无人比得过你。”
“你来,我给你,给你你该得的无涯宫第一,甚至天下第一。”那浩然道人又重新眯起眼睛,却有着奇异的光芒,声音也是诱人心魄。
颜乐陷入了沉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浩然道人见此状心中大定,他这些话,对于普通弟子或许有些太过反而不会有人信服,但对于颜乐,这个固执而有雄心壮志的旧天骄,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他笑着,并不着急,颜乐却抬起了头,眼中一片清澈,退后了两步,拱手笑道:“颜乐蒙孟师叔抬爱,但是择一峰一师,一生敬之护之,虽沧海易变,此志不改。”
浩然道人也没有生气,“你不用急着回复我,我们斩峰的门永远为你开着,你愿意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我不会强求。”说罢,便微笑着与路晗光离开了。
颜乐站了一会儿,看向了九霄殿的门洞,漆黑中,有道目光向这边看来,颜乐迈开步子走进了九霄殿。
跟着玉钧回到问峰,长安看到玉钧忙前忙后,竟是不知在哪采买了许多吃食,将厨房堆的一片。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长安愣愣道。
“我去了长安城一趟,为你找钥匙做了些准备。”
玉钧将一口炉子搬到了院中,在上面架了口铁锅,生起了火,长安满头雾水,并不知是何意思。
看到长安不动,玉钧催促道:“快,那堆食材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是会做火锅吗?今日便做吧,好好吃一顿,明日可就没得吃了。”
闻言长安这才明白,这堆菜是玉钧买来做火锅用的,长安记得自己对玉钧说过会做火锅,可是这也不是时候吧。
不过见玉钧说的认真,长安只好轻叹一声,进了厨房,这个时候其他峰都已吃过饭了,只有问峰这里,香气四溢,两人正围着一口锅吃的热汗直流。
“对了,剩下那些食材带上,路,路上吃。”玉钧满口的菜,被烫的说话也含糊不清。
长安习惯性的点点头,随即一愣,放下了碗,“让我带着路上吃,要下山去了吗?”
“你,明日,便知道了。”玉钧含糊不清,却并没告诉长安。
夜晚,问峰又剩了长安一人,云微去了往峰,玉钧和颜乐不知去了何处,虽然拜进了无涯宫,长安竟仍有淡淡的不安定与孤寂,眼前却浮现出了女曦那清冷的影子,随后却又浮现出一袭粉裙和如铃的笑声,笑着摇了摇头,长安将该拿的都装好了包裹。
清晨的后山没有人,长安早早来到了摩天阁下,等了片刻,玉钧也来了,笑着问道:“准备好了吗?”
长安拍了拍身后背的包裹,玉钧又递给长安一个包袱,长安心下一暖,正想说些什么,玉钧又道:“里面有一颗火珠,可以当作柴火用,还有一颗水珠,可以生水,两者皆用道气催动便可,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面色有些发黑,长安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师兄。”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过了会儿,似乎来了许多人,“问峰人来了吗,今日便看看你们怎么找摩天阁钥匙。”首冲而来的声音自然是浩然道人。
几峰的弟子似乎过来了大半,有人是对长安这位声命大躁的弟子好奇,也有人欲一览摩天阁钥匙的模样。
“说罢,钥匙在何处。”浩然道人出声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