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金光四射,山风吹散了笼罩山头的薄雾,寰宇一片清明,宿醉的猴群感受到逐渐上升的气温,便一个个的开始清醒。
早起的猴群看见自家大王仍在酣睡,忙蹑手蹑脚的收拾起洞中的狼藉,偶有顽皮的小猴儿打翻一只竹筒,便被那年长的猴子拉到一边,低声训斥,小猴的父母看见了也不多言,只管各自忙碌,虽然猴数众多,但都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其乐融融。
项羽便是在这种氛围下醒来的,看着底下忙碌的众猴,项羽的心底涌现出一股温情,就连昨日占他便宜的几只母猴,今日看来都格外xìng gǎn。
“征战杀伐已是前生的事了,或许做这么一群猴子的王,老死在这花间月下,世外桃源,也是挺不错的!”想罢,便直起身来迎着水帘洞外渗进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众猴看见了,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近前参拜,待行礼过后,便有那机灵活泛的小猴赶紧奉上鲜果佳酿,山野珍奇,以供大王享用。
项羽拿起一枚鲜果,看着猴群在阶下环绕,都眼巴巴的瞅着他,便摆了摆手,说到:“诸位不必如此,只要以后能遵我号令便可,日常诸礼能免就免了吧!今天便就一起坐了,日后也是如此,果同食,酒同饮,在此逍遥无间,岂不快哉?”
底下群猴闻听此言,一个个的乐不可支,纷纷点头应是,只有白毛老猴清咳一声对群猴说到说到:“大王恩典,免了我等俗礼,但孩儿们且不可忘,平日里一家人可遵大王所嘱,但有外人在场,礼便不可废!”群猴又是一阵点头应是。
待到群猴落座,项羽便开口打探道:“我刚刚来到这里,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谁能为我解惑?”
众猴公推白毛老猴,说它是此间年龄最大的一只猴子,大王没来之前全靠它行大王事,带领大家躲避灾害,分配口粮,防御山魈的祸害等云云。
项羽转首向它望去,只见白毛老猴自矜的一笑,拱手对项羽道:“不知大王想要知道些什么”
“呜”项羽略一沉吟便道:“此间事我全然不知,你便由此山开始,讲完了再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形”
“是”老猴清一清嗓子缓缓说道:“此山名为花果山,属东胜神洲所有,自从大圣爷在此开宗立派震慑群妖开始,至今已经一百余年,此地本无此山,只是当年大圣爷流落至此思念家乡,故以大神通断江绝流,又以如意金箍棒为担,以江中两条毒龙的龙筋为系,挑来周边数十座小山杂糅而成,我辈之祖先,皆是那时候随山迁来此处的,故现在山中有我等长鼻猴,还有通背猿猴,长臂猴,巨力白猿,赤须火猿,雷鸣猴,马尻水猴,窜天猴,伐木猩猩,攀岩狨猴,细耳猕猴……等等大小十余种族共聚于此。繁衍生息,幸赖大圣爷余威尚在,加之上代大王德高望重,又习得大圣爷一篇法术,统领我等共同进退,少有天敌,最多时,山中各处皆有我等儿孙戏耍的身影,那时这花果山只如我族仙境一般,唉……”
说到这里,白毛老猴长叹一声,略一停顿说到:“本来这漫山遍野皆是我族儿孙戏耍的乐园,只因几年前山中来了两只山魈,因为也属同族,上代大王便允了他俩在此山居住,因为他俩面目狰狞,山中儿孙多是不喜,故他二猴便只在后山居住,自支饮食,很少出来过,我等也不去烦扰他俩,井水不犯河水,倒也落的两方清净,只是自从他俩住入后山之后,逐渐的花谢草枯鸟兽奔走,弄的后山乌烟瘴气,渐渐的,后山便少有猴至了。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晚上,后山震动,上代大王仁德,感念皆属同宗,放心不下他俩安危,亲自去后山查看,谁料一去便不复返了。
族中皆言是他俩害了大王,传言用的便是那夺他人命数为己用的夺命法门,可是无凭无据的,也没人敢去贸然询问,渐渐的,后山便成了我等之禁地,再也无猴敢涉足了!
怎知我不惹祸,祸来惹我,以前大王在时还好一些,自从大王失踪之后,那两只山魈便逐渐的漏出本来面目,刚开始只是夜里偶尔失踪几个儿孙,还不甚惹猴注意,直到后来的一日,其中一只山魈不知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怎滴,他从后山冲出,光天化日之下,冲进玩耍的猴群当中,咬死咬伤我族儿孙七十多个,死者全被他拖去后山,吸干了全身鲜血啊!呜呜呜……”
说到这里,洞内群猴一阵悲声,白毛老猴擦擦眼泪哽咽的继续说到:“从那以后,他俩也不再避讳了,晴天白日的就敢出来劫掠那些落单的同族,小到细耳猕猴,大到伐木猩猩,从没有一猴是他俩敌手,他俩向来结伴而行,遇见落单的同族,稍高一些的那个便念诵咒语,只要咒语念起,不管是以大力著称的巨力白猿还是块头最大的伐木猩猩,俱都无力抵抗,乖乖的任矮个的啃咬,丝毫不见动弹,只待矮个的饮足鲜血,这才扬长而去”
说到这里,白毛老猿顿了下,喝了口水,平复一下情绪,这便又开口说道:“其间我们也曾组织过儿郎们前去讨伐,可不等我们大军开到,他们便逃之夭夭,漫山遍野的搜寻过,也不见其踪迹,致使几次出征都无功而返,直至去年,或是二贼修炼有成,他们便能袭击我等出外觅食的小股队伍,据逃回来儿郎们说,高个现在能随便定住七八只猴,而矮个的那个现在也不必上前撕咬,只要近前施展法术,我族儿郎便血肉尽碎入其口中矣!”
“大王,如今幸赖大圣爷留下的这座洞府,二贼畏惧大圣爷余威且洞府中儿孙众多,不敢擅入,如若不然,恐怕我等尽成其口中之粮了啊,今二贼虽不敢入洞府,可是我等也需要山泉野果果腹啊,现在求食已成难题,兵出的少了,难敌二贼,出兵多了,又恐二贼趁虚而入,伤我老弱妇孺,哎~~~只这一年,我族中丁口不升反降,已经十去其三了,长此以往,恐怕有亡族灭种之威啊!求大王垂怜我等,为我等除此祸害,还花果山朗朗乾坤”。
说完白毛老猴跪拜于地,伏身不起。群猴也一起高声呐喊:求大王垂怜!
项羽听到这里,早已是血灌瞳仁,前一世项羽最看不惯的便是那恃强凌弱之辈,未曾想辗转异界这种事还是让自己碰上了,亡秦复楚一是因为祖训,二便是因为秦王暴政,天下民不聊生,这才高举义旗,为推翻秦皇暴政付出了自己的一生,骨子里的项羽还是有一些英雄主义侠客情怀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约刘邦单挑。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这体魄,和腹中一丝真气也没有的丹田,项羽不禁又有些泄气“唉~~末路英雄还谈什么行侠仗义,如若我百万军中在手,天下我又有所惧?”
可是转念一想,不禁又是一哂“百万大军在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中了韩信奸计,落得个兵败身亡的下场?”
想到这里项羽不禁心头一震“奸计?对啊,力不能敌,我可以用奸计啊,啊呸,用计啊,昔日亚父曾言: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其次伐交,以势压人,其次伐兵,恃勇取胜,其下攻城,以命博功。今虽力不能敌,用计却未必不成。嗯!且容我思量一番!”
想到这里,项羽抬起头看着底下跪倒在地的这一片红屁股,沉声说到:“今天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等且先起身,容我思量一番,再做计较”。
看着满地的猴子站在厅中巴巴的看着自己,项羽不禁有些犯愁,前世的自己只知道勇武取胜,很少用计,如今空有大军在手,可是面对两个刺客,(是的,项羽已经把那两只山魈当成了武艺高绝的刺客,这样方便他代入角色)竟然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两个对头——刘邦,韩信。
“假如是刘邦,韩信之流,遇见这种身手高绝的斥候刺客时会怎么做呐?”项羽自问。随即便根据两个对头的行事风格推算起了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
洞中站满了猴子,却俱都鸦雀无声,在那落针可闻的环境下,静静的看着他们那个只上任一日的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