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玄国荆山城,本城第一大帮派镇山帮帮主骆青山在府邸中遇刺了,刺客见人就杀,骆家几乎满门被害,只有骆青山的孙子,十六岁的骆如铓因为拉肚子上茅厕才躲过了一劫。
等护卫们杀退刺客,骆青山身中二十余刀,已经奄奄一息了。在弥留之际他指定了最为忠心的帮中二长老继承帮主大位。
然而,二长老接任没几天,便被在帮中更有实力的大长老联合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给推翻了。大长老登上了帮主宝座。
新帮主就任之后,颇升赏了一批人,也处理了一批人。
对于骆如铓如何处置,办事的五长老犯了难,于是便去聆听最高指示。
在宏伟的镇山帮议事大殿中,五长老向端坐在高位上的新任帮主施礼已毕但仍然躬着身子说道:“请问帮主,那骆如铓……”说完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用刀抹的手势,意思是问是否杀掉。
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糊涂!你想让帮中兄弟说我容不下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吗”
“是!嗯……不是!奴才糊涂!”五长老的腰弯得更低了。
“好了!”高处那个声音又响起:“我问你,那孩子你见过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五长老心道:“这骆如铓还真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据已故老帮主府上的家丁丫鬟们说骆如铓身具奇血,身上肌肤划破之后不用敷药包扎,片刻后便能自愈。
更神奇的是他的血液滴到金器的裂缝之上,裂缝便会融合;滴到枯木上,枯木便会长出青枝绿叶,甚至滴到别人的伤口上,那伤口便能无药愈合……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必向帮主言及了。”
想到此处,五长老便道:“回禀帮主,那骆如铓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
“嗯,这样吧,十六岁也不小了,身为原帮主之后,也应该为帮中效力才是,安排他去药庄吧。”高处那个声音说道。
“是!帮主胸襟如海,属下佩服!”五长老心中领会,告辞退出去了。
骆如铓强忍着泪水,背着一个小包袱,被从自小居住的大宅中“请”了出来,原先看见自己便点头哈腰、满脸陪笑一口一个“少帮主”叫得无比亲热的几个看门守卫都冷了脸,家奴院工也都躲的远远的。
在帮中一个执事的带领下,马车走了近一天的路,终于在下午申时到达了目的地,连云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里也是镇山帮的产业,名叫药庄,负责向帮里医药堂gòng yīng药材。进深山采药是件十分危险的差事,或遇到猛兽,或摔下悬崖,丧命的机率非常大,因此人们私下里都称这里为“要命庄”,而这庄上的村民也都是帮中发配来的犯罪人员和他们的家属。
村长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小老头,帮中执事把骆如铓交待给村长后,便连声骂着“倒霉”驾马车赶到附近镇上安歇去了。
精瘦小老头村长,眨巴着小眼睛围着骆如铓转了一圈,手捻着山羊胡子说道:“我说新来的小子,你叫骆如铓是吧”
骆如铓点点头。
“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就得由我做主……”村长这时背着双手,挺胸抬头,刻意拿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继续说道:“你可懂规矩”
骆如铓摇摇头表示不懂。
村长咂咂嘴冷笑一声道:“村里住房和口粮本来就紧张,又要多分出一份,我作为村长也是有难处的!……这么说吧,你是城里出来的,身上可有银子”说完目不转晴的看着骆如铓,那目光像极了蚊子的嘴,仿佛一心要在骆如铓白晰的皮肤上盯出血来一样。
骆如铓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从背后的包袱中又摸出一个小包,当着村长的面打开,那是平时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十几块散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骆如铓挑大的捏出几块,交到村长早就伸出的左手上。
村长一把攥住手里的银子,又伸出了右手,并用眼神示意,表示不够,骆如铓无奈的继续往村长手上放银子,直到拿光最后一块。
村长小心翼翼把银子揣到怀里,一张脸涨红着,两侧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极了吸饱了人血的蚊子。
“二狗!”村长这才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向门外喊了一嗓子。
“来了!”立刻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瘸子一瘸一拐的从屋外走了进来,满脸堆笑的向小老头村长说道:“叔,您叫我?”
“嗯,你队上现在可有空余铺位”小老头村长坐回到椅子上说道。
“乙号院东间大炕二号铺三麻子半月前摔死了,他的铺位一直空着。”那瘸子脱口而出道。
“行了。”小老头村长向瘸子一指骆如铓,说道:“就住三麻子的铺位,你把他带过去吧。”
“好嘞!跟我走吧。”那瘸子略有些兴奋的带着骆如铓向村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骆如铓说道:“知道我是谁吧”
骆如铓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只好摇摇头。
“我是队长啊,管五十个罪民,现在你就归我管了。先说好了,既然被分到这儿,就说明你是带罪之身,必须为帮中尽心效力,若敢逃逸,报上执法队,格杀勿论!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跟着队伍进山采药,采回药来交给我,量足质好,包你有饭吃。”说着话瘸子队长把骆如铓带到了村中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骆如铓只见在那院子的土墙上,用石灰写着一个“乙字”。
瘸子队长带着骆如铓走进院落,一指三间茅屋中最东边一间说道:“你就住这间,火炕上从东往西数第二个铺位就是你的,现在人们都上工了还没回来,你可别搞坏什么东西!”
瘸子队长看骆如铓发愣的样子高声喝斥道:“发什么愣啊你,进去吧!”
等骆如铓推门刚要进屋,瘸子队长又把他叫住说道:“等等,你今天还没吃饭吧?”看骆如铓点头,又道:“按说没干活就没饭吃,我发发慈悲给你一顿口粮,不过要花钱买,两个铜板一份。”
骆如铓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马上就在仅剩的十几个铜板中拿出两个交给了瘸子队长。
瘸子队长收了铜板之后,在挎兜里一摸,拿出来两个菜饼子说道:“新出锅的药庄特色菜饼子,有钱没地儿买去,给你。”
骆如铓一天没吃东西了,早饿的不行,接过来递到嘴边就咬了一口,结果差点吐出来。
不过骆如铓想到祖父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铓儿,多想看着你平安长大呀,可是爷爷做不到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不论遇上什么样的磨难,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将来娶一房媳妇,开枝散叶……”骆如铓眼中含着泪水将那一口菜饼子吞了下去。
“哟,都吃噎了,别吃太急了,那水缸里有水。”瘸子队长不知怎么起了一丝同情之心,告诉骆如铓道。
等瘸子队长走后,骆如铓就着凉水总算吃完了那个咬了一口的菜饼子。剩下的那一个怎么也吃不下了。
骆如铓心道:“先收拾一下床铺吧。”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不过立时又被一股霉味夹杂着汗臭的混合气味给熏了出来。
骆如铓站在门口向屋里看去,只见一条从东到西的火炕占了半间屋子,炕上铺着干草,散放着几床被子,炕下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
骆如铓想了想,把门窗都打开,在院里寻了一把笤帚把屋里仔细的打扫了一遍,又在地上洒了一些清水,这才觉着这屋里勉强可以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