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很快地,冬天渐渐过掉了大半,靠着那些粮食,飞逸和媚莎半饥半饱地也活了下来。这真的是一个奇迹——一个不小的奇迹。
春暖花开的美丽季节,草原上的狼群也分散了。地位高的狼,在异性之间开始蔓延出浓浓的情愫,——狼族的发情期来了。
而这个春天,飞逸和媚莎也性成熟,可以交配产仔了。
飞逸满了一岁,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原本黑色的胎毛,早已褪尽,露出褐huáng sè的狼毫,但有些地方仍是黑色的。
媚莎是一只母狼,它的唇吻较之公狼来短一些,身体也比公狼小一些。让它比较诧异的是,飞逸的骨架长开了,眉眼也越来越清秀。更让它惊奇的是,飞逸居然比正常公狼还要大上一圈。不仅如此,它的眼光里有着这个年龄的年轻狼少有的坚强。
对于这个年纪的年轻狼来讲,正是情窦初开的好时光。但很不幸的是,就算是作为狼王的孩子,也是不能够生育的,除非是狼王特别喜爱的女儿,或是得到了批准。
可飞逸和媚莎讲,它们没有加入什么狼群,完全就是一光杆儿司令,所以如果它们想生育,那是它们的自由,没有上级管得到它们。
经过一个冬天的磨练,飞逸的狩猎技艺越来越精湛,它是一只混血的狼,它的母亲身上有40%的狗血,它的父亲是纯种狼,因此它的母亲体格比一般的母狼要强健。由于遗传基因,所以飞逸也比一般的公狼要强壮不少。如果它踩在泥土上,那么留下的爪印一定比媚莎要大上一半。它的四只脚爪目前来说并没有受伤,指甲健全,并且十分尖利。它的肺活量非常好,这表明它没有疾病。它的性情并不懦弱,而是与其反之。
和飞逸不同,媚莎一只纯种的狼。作为母狼,也许是出于天性,也许是出于一种好感,它非常看好飞逸。它的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如果把尾巴平举,算上唇吻的话,那么,从头到尾约两米。
对于两只同居了近一个冬天的狼来讲,两情相悦,似乎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终于在有一天,在一场狩猎中,飞逸看见,媚莎猛跳起来,然后一口咬住猎物的腿部,然后猛一甩头,血溅到了它的脸上,让媚莎看起来更加凶残。
正是在这时,它突然感到豁然开朗,似乎有什么在心田开花结果。
从此以后,飞逸就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并且开始习惯它以前不习惯的一切。
比方说它最喜欢的食物是羊,但是媚莎最喜欢的食物确实鹿。从今往后,它独自外出狩猎的时候,尽量捕捉鹿而非是羊。
是的,媚莎怀上狼崽了。
有一回,媚莎突然大发雷霆,一口咬住飞逸的肩胛不放,直到撕下一块皮为止。对于狼来说,这是留给配有特殊的标志,也代表着“这是我的配偶,请离它远点儿”。再加上怀孕的母狼脾气不好,飞逸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儿。但其实不管怎么样,有风度的公狼是不会和母狼计较的。每天,飞逸都会近。乎。狂。野。地。在。媚。莎。身上舔。舐,把媚莎的狼毛涂上属于它的气味。
飞逸连夜带着媚莎回到了和音卷曾经居住过的洞穴,安顿在里面,但是在空闲之余它会挤出时间替它们再挖一个大一些的洞的。
每天狩猎飞逸都干劲十足,初为狼父的它当然希望为自己的妻小tí gòng最好的物质环境。
狼是贪玩的,但是每天它丝毫不敢怠慢,一旦得到什么猎物它立刻往家里跑,在路上一点儿都不敢耽误。
飞逸和媚莎在一岁多点儿,当然经验还是不太足的,经常碰壁。但是,它是不能垮的,它垮了那么这个家庭也就摊了。也正是因为一场又一场的狩猎,使得它比同龄狼少了一些幼稚,多了一些能力,少了一份胆怯,多了一份坚毅。
每天飞逸平均出去两个小时,其他时间尽量守在家门口以保护媚莎。它怕它出去太久会有怀有二心的狼或者别的动物“私闯民宅”,更怕媚莎在和它们打斗的过程中伤了胎气。
每天晚上,它就乘着大部分肉食动物休息了,溜出去挖洞穴。到了天空破晓的时侯,它又急急忙忙赶回去,囫囵地睡一觉,天完全亮了又跑出去把昨日吃剩下的肉拿回来活去捕猎。
约摸一个星期,新狼洞落成了。为了这个狼洞,飞逸可没有少吃苦。
在狼洞落成的前几天,飞逸的运势一落千丈,简直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它连着两三天没有捕获新鲜猎物,幸好还有一点点存粮,才让它们勉强糊口。白天驰骋疆场,晚上跑出去挖洞,由于尽量把有限的食物供给给媚莎,自己只吃一些边角料,因此营养没有跟上,累得不行,体力将近透支。媚莎心疼它,像在晚上和它一起出去,但是被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个下午。
飞逸在闷热的草原上拖着尾巴追逐一只野兔。它的舌头像狗一样伸出来,“哈哈”喘着粗气。它追这只兔子有一会儿了,但是看得出来,野兔营养充足,肚子塞得饱饱的,而它饥饿难耐,结果快要到手的胜利果实就这么逃了。
它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它嗅到一股甜甜的腥味儿。它顿时来劲儿了,加快脚步跑过去。
这是一个家庭。
母狼叫河湾,公狼叫凯恩,它们都狼到中年——六七岁了。
它们围着一只羊,贪婪地抢食着。顺风飘来的气味撩拨地飞逸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赶走河湾和凯恩,自己取而代之。
但是它再饿,也没有丧失自知之明。
终于等到两只狼吃得撑了的时侯了。河湾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凯恩叼起羊,慢腾腾地往回走。
在它们吃饱前它是没有一星半点儿胜算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无论是河湾还是凯恩,都没办法激烈运动,一动,肚子就特难受,恶心得想吐。而它虽然饥饿,但是最起码没有负担。
它咬咬牙,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窜了出去。
飞逸没有嚎,它出其不意地飞奔出去,咚——狠狠撞在河湾肋骨上,并且顺势叼住了它的耳朵,骑在了它身上。河湾很快从不明所以然的状态回过神来,拼命挣扎起来。奈何飞逸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巧不巧压住了它的肚子,它难受地想呕吐。它只能向凯恩求救。
但是凯恩吃得和它一样多,为了不太难受,凯恩只能慢悠悠地踱步走过来。
欧——飞逸毛立了起来,心想,它们就算是吃饱了也不是什么善茬,不是好惹的主儿,而且,它还尽量避免和它们发生打斗,这样河湾和凯恩肚子里的肉很快会变为热量,这样它的一点点优势会立刻消失殆尽。正想着,突然河湾没有任何预兆地一个翻身,把它压住了。它的后爪,被死死抵住,无法发挥作用。
就算是蜗牛也该赶到了,凯恩走到它面前,白森森的牙就要向它刺来……
霎时间,飞逸发狠了!!它竭尽全力张开嘴,把刺探下来的凯恩的脑袋整个儿含进了嘴里。它没有忘记把舌头压在凯恩的嘴筒下,上下颌用力合拢,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滴。
突然,它感到脖子一阵刺痛。它一阵心慌,是河湾!它忘记这茬了!
它一边更加用力,一边把脑袋渐渐勾回来,用尽力气,想让狼牙缓慢一些咬进脖子。
三只狼被血腥的厮杀带进了一个血腥的氛围。
飞逸悄悄地,把两条后退屈起来,然后大爆发似的,狠狠一踢!!——
嗷!!只听见一声惨号,凯恩的肚子被划出几条长长的血痕,更重要的是,它的肚子被蹬了一下,差点儿被蹬伤内脏。它不由自主地从飞逸滚下来,在地上狂嚎怒吼着。
飞逸挣脱河湾,就地打滚,半蹲起来,发出威胁的叫声,一边悄悄退到那半只羊身边。
可是河湾和凯恩哪里会听凭飞逸抢走它们好不容易猎来的食物?它们气势汹汹地咆哮着,一边打起精神向飞逸奔去。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飞逸叼起半只羊,向狼窝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几百米后,飞逸和凯恩、河湾的距离越拉越长。其实客观地说,追逐者和被追逐者都是在负重奔跑,所以这场马拉松还算是公平。但是不同的是,飞逸是叼在嘴里,河湾和凯恩是放在肚子里。现在它们恶心得想吐,只好停下来,伸出长长的舌头,看着飞逸的身影被夕阳越来越长,最后变成一个剪影。
狼的孕期约是六十二到六十四天,离媚莎分娩还早。而飞逸也不用再那么辛苦,晚上不用再冒着寒冷的温差极大的夜晚去刨土了,它可以蜷缩在洞里,安安心心地睡一觉。
现在它真是感激那个陷阱了,如果不是它,那么它也许会独自面对冬天,然后孤零零走向死亡。但是现在,它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得十分幸福,日子过得分外充实。
未来会怎么样呢?它默默憧憬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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