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很快,炎炎夏日过去了,飞逸的打猎技术虽然还未完善,但是勉强也可以协助音卷围追堵截什么的。飞逸已经会跑,它们早就不再住洞了。
现在是秋天,说是秋天,但是还是初秋,夏季和秋季的嫁接还没有完成,换句话说,也不比夏天凉快多少。狼还是穿着夏装,要换季换衣那基本上是深秋的事情了。
母狼音卷还有一些存粮,所以这几天可以轻松些。飞逸已经掌握了狼的必杀技和独门绝技——咬颈窝,虽然在猎场上的表现还有些畏畏缩缩,但也替它减轻不少压力。
有一次,它和飞逸捉拿一只野兔,它正发愁快要抓不住了,但是忽然,飞逸突然从它身侧跑出来,打了野兔一下,野兔没有料到还有一个爆冷门儿的,一下子重心不稳,让它钻了个空子。
飞逸快要到五个月了,这本是一件喜事,但是音卷总是感觉疏忽了什么很重要的致命的事情,但它的狼脑筋转不过弯儿来,老是想不出那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音卷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音卷带飞逸出去溜达散步。
这时,一阵粗犷而又爽朗的笑声传来,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犬吠声,离这里不远,至多五百米!飞逸突然跟打了鸡血或吃了兴奋剂似的,狂颠乱跳,想脱缰的野马那样向有声音的方向奔去。但是近四个月狼的生活却又在警告它不要靠近。音卷畏惧人、枪还有狗的听力,不敢大声嗥叫,它只能拼命摇甩尾巴,焦急不已。
在这节骨眼儿上,发生了一件让音卷几乎背过气儿去的事。
飞逸张张嘴,嗷呜——长嗥一声。
音卷张大了嘴,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它以一个养母的身份保证,就在半小时前,飞逸还是不会嚎的!音卷几乎快要窒息了,它听见刚才不断的玩笑声戛然而止,毫无疑问,狗和人都在侧耳倾听!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骤然蹦出来,向飞逸发出猛烈的咆哮。后面传来枪拉栓的声音,有枪!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飞逸却并不躲,而是亲亲昵昵地跑到大狗面前撒娇发嗲。
怎么会,怎么可能?音卷定睛一看,天哪,居然是那条母狗——莎拉?
刹那间,音卷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它疏忽了什么。那就是狗性!飞逸生命最初的几天里和人和狗厮混在一起,也就是说,它意识还是萌芽状态的时候飞逸是把自己定位成狗的!音卷心里大叫不好,但是它又不知道怎么消除飞逸这致命的意识。
莎拉和飞逸缠绵了一会儿,抬头向音卷猛扑过去。它恨死这头母狼了,在它眼里,飞逸是它的孩子,音卷抢走了它的孩子。可是在音卷眼里,飞逸是它的孩子,是莎拉把它的孩子带上了歧途!
音卷二话不说扑上去,但在半空中它想出了一个大胆但必死无疑的血淋淋的主意。
这个主意其实是一个赌。音卷在赌飞逸是把它认作妈妈还是把那条狗认作妈妈。
是的,它要把自己送给莎拉咬。如果飞逸逃了,那么它死也瞑目了,但如果没有逃,那它也只能认栽。它明白,这次它是无法替飞逸决定了。是生还是死,是福还是祸,做狼还是狗,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它的造化了。
音卷一狠心,一咬牙,放松肌肉。顿时,它的身体从一支箭变成一堆肉,从空中掉下来。
莎拉兴奋地吠叫一声,跳过去张嘴要噬咬。它本来以为作为狼,音卷的求生**应当很强,因此,它做好了自卫的准备。可是突然,音卷猛地侧过头,把自己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暴露给了敌人。
阴森森的狗牙就在它面前一闪而过。
莎拉吃惊不小,可是它本着不咬白不咬的心思和念头,毫不客气地狠咬下去。
音卷看了一眼飞逸。
飞逸呆呆地望着音卷和莎拉。音卷已经没有力气嗥叫提醒飞逸走开了,它只能干着急。
砰砰砰砰!音卷心里一凉,是那个猎人!还好,那个猎人没有骑马,跑得气都喘不均匀,更不要说百发百中了。
狗牙越卡越紧,终于,莎拉刺穿了音卷的喉咙。音卷知道,自己在窒息前还有大约痛苦的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它才会死透。
音卷竭力把眼睛睁大,死死盯着飞逸。飞逸像大梦初醒一般,茫然地四处看看,看到猎人的时侯,它全身狼毛炸开,嗥叫一声,撒开腿逃命。
音卷难以忘怀,飞逸在走前看了它一眼。眷恋、不舍、感恩和迷茫,又看了莎拉一眼,憎恨、厌恶、嫌弃、讨厌、疑惑和不甘……
音卷一阵轻松,最后轻蔑地看了莎拉一眼,闭上了眼睛。
大猎狗,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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