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戈》 第三章：书生来算命1

    三年之后。

    荆国，蓝池郡，东昌府，沧溟县城。

    沧溟县是东昌府下辖三十三县其中的一座中等县城。它三面临山，一面临水。

    三座山，分别是飞云山、白云山、彩云山。其中飞云山位于沧浪县城的西方。白云山位于沧溟县城的南方。彩云山位于沧浪县城的北方。这三座大山高耸入云，上触苍天，下接地纪，气势极其的磅礴。小小的沧溟县城在三山的面前，跟一粒黍米相差不多。

    沧溟县城的东方，则有一个名叫云湖的巨大湖泊。这湖泊占地极广，水位极深。风起则波涛汹涌，风停则云霞蒸腾。传说云湖的深处有暗渠可通往千万里之外的大海，更有蛟龙之属出没。当然了，这只是记载在县志里面的传说，具体的见证之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沧溟县城小是小，可是却占着三山一湖的便利，物产是十分的丰饶。云湖的水产，三山的野味。络绎不绝地输入县城里面。加上云湖边上有大片丰饶的土地。即便是遭灾的年景，也没有听说过有饿死人的传闻。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沧溟县的人口极多，商业也极度的繁荣。

    正午时分，沧溟县最为繁华的玄武大街上。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里面。

    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小书童，正蹲在街边的角落里，用闪烁的目光打量着路上过往的行人。

    而在小书童的身边，还蹲着一个身穿雪白书生服的青年人。

    这个青年人大概就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个青年书生的双眼用黑色的布条蒙着。他似乎是一个瞎子。

    一个是身穿白色书生服的瞎眼青年，一个是身穿青衣的小小书童。

    两个人蹲在街边的角落里面，鬼鬼祟祟嘀嘀咕咕好一轮商议。期间冒出一些：摊子是借来的，消息是真实的，有贵人来临，必定成功的奇怪话来。

    片刻之后，身穿青衣的小小书童就离开了。而身穿书生服的瞎眼青年，则是依然停留在了原地。

    没过一会，青衣小书童再次出现。而且他还搬来了一整套的工具。一张小小的方形桌子，两张凳子，一根撑着布条的竹竿，一筒算命用的竹签。

    桌子一摆，凳子一放，竹竿一插。三下两下，一个简陋的算命小摊就出现在了玄武大街的角落边上。

    然后，黑布蒙眼的青年书生袖子一拂，身躯一扭，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凳子的上面。而身穿青衣的小书童的是无声地站在了一边。

    书生来算命，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书生还是一个蒙着眼睛的瞎子。如此怪异的组合一出，登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渐渐地就有好事之人围了过来，对着瞎眼书生指指点点。

    对于周围的指点议论声音，瞎眼书生浑然不觉。就连那小小的青衣书童，也是漠然以对。

    路人围观已久，终于还是有人忍耐不住了。只见一个长相粗鲁的壮汉大大咧咧地走了上去。才一坐下，没交谈两句，大汉就跳了起来骂道：“臭书生，你他么的根本就不是算卦，你这是在抢钱。”

    正打算上前揪起对方衣领的时候，目光却看到了对方身上那件雪白的书生服。这书生服的材质可不一般，一般的穷书生可是绝对穿不起的。犹豫再三，这个粗鲁的大汉最终还是没敢动手。不过离开小摊之后，他还是愤愤不平地把自己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周围的人群一听，顿时就炸了。

    “什么？算一卦要一百两白银？而且还要先交钱，后算卦！”

    “这哪里是算卦，这分明是抢钱吧！”

    “本来以为当官的狠。没想到这读书人更加的狠。”

    “咦！不对，他不是个瞎子吗？瞎子怎么能够读书识字？他到底是不是读书人呀？”

    “嘿嘿，都散了，都散了吧！什么读书人，就是一个骗子。我们都不用理他，让他在这里骗空气吧！”

    议论声中，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

    对此，蒙着眼睛的青年书生并不为所动。就连身穿青衣的小书童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不过等到人群散开，小书童微不可闻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道：“千哥，这样做到底行不行呀？我们这一趟真的能搞到一百两白银？”

    蒙着眼睛的青年书生小声回应道：“阿虫你放心哩，一定能搞到的哩。不过你打听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李富贵等会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

    青衣小书童小声应道：“李大员外的消息，是我从李府管家他相好的三大姑侄子口里听来的。据说李大员外为了巴结到贵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奔走忙碌。他今天铁定会经过这里的。千哥，来了，来了，那个李大员外来了！”

    青衣小书童的话音刚落，玄武大街的一端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道：“小的见过李大员外。”

    “李大员外好。”

    “李大官人好。”

    “李大员外，狗子向您问安了。”

    只见一个身上穿着锦衣的大胖子。在一片阿谀奉承的叫喊声中，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这个大胖子大概五十岁上下。他身躯臃肿，满脸的富态，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左右两手各戴着两枚碧玉绿戒指。手腕处还戴着几串有安神作用的万年沉香木珠。

    在大胖子的身边，两个身穿精美青衣的汉子龙行虎步。辟退行人，以免冲撞。而在大胖子的身后，则是有两个气息内敛，身穿紧身黑色劲装，并且携带兵器的汉子紧紧护卫。

    这个被人前呼后拥，四面包围保护起来的人，名字叫做李富贵。

    李富贵乃是这沧溟县城内有名的富豪。占据着县城内大部分的产业，县城之外更有一大片的肥沃土地。

    根据沧溟县好事者私下的排名。这李富贵的财富，在整个沧溟县城内可以排到前三。可以说，李富贵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不过在眼下，不缺银子的李富贵显然是心中有事。他一路行来，对于周围的讨好声音都不怎么理会。对于摆在角落里的简陋算卦小摊，更加是一无所察。

    眼看着李富贵就要走过去。忽然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书生算卦，释疑解惑，排忧解难哩。心中有难解之事，难言之事，难为之事，都可以来算一算哩。”

    这个清亮的声音，正是从蒙眼书生的口里吐出来的。只不过其中的内容，却显得有几分的古怪。

    李富贵满怀心事，本来是没有留意到街边的角落有这么一个卜卦小摊。听到瞎眼书生这么一吆喝，豁然抬起头来。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简陋的算卦小摊。对于这种随处可见的算卦小摊，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第二眼，他就看到了身穿雪白书生服的书生，以及对方那一双用黑布蒙着的眼睛。

    看到对方用黑布蒙住了眼睛，李富贵臃肿的身躯就是一抖。然后脸上错愕的表情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