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现到此刻都一声不吭的壮汉开口了。他那沙哑嗓音一出，付红玮就感到头晕，觉得这人喉咙管都是wǔ qì级的。兆烨的目光一直挂在夏至胸口上，从那敞开的衣领露出的圆润雪白，暗影深沟实在叫人百看不厌。所幸壮汉只是介绍调查的起因和要达到的目的。正式的问卷调查是夏至开口主持。对雾霾、噪音、采光不足、电磁辐射的危害，很多人知道，但参与度很低。大多数时候，人们被视为污染的制造者，而没有资格参与决策管理。你开车是在制霾，跳广场舞是在制噪，盖楼房是在剥夺隔壁的采光，修变电站使用无线上网设备是在制造危险的电磁辐射。治理的渠道在哪里？就在星语的问卷调查。了解实际情况，反映市民呼声，提出解决之道是星语公司的一贯追求。</p>
对前天的全市大停电，有什么看法？夏至继续提问。</p>
很少有这种事。当时以为只是我们这片。付红玮说。</p>
电网要加强管理。这大热天可经不起停电。兆烨随口道。</p>
当时附近居民有看到神秘闪光。你们有看到吗？</p>
夏至悦耳的声音传到厨房，正在擦盘子的兆芾立刻停下手，竖起耳朵来听。旁边帮忙的冰儿也眼珠转来转去，凝神关注。</p>
没注意。后来听小区的街坊说过。兆烨如实作答。付红玮也是摇头。</p>
收拾完厨房，兆芾来到客厅，冰儿跟在他身后。他俩一露面，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p>
这姑娘是谁？</p>
居委会的李主任立刻问。她对这片居民的家庭成员实际组成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上午兆芾带着冰儿出门时，她就看见了。后来月月来小区的时候，她又正好看到，因为两个小měi nǚ又漂亮又一模一样，她映像是特别深。</p>
我外甥女。兆烨说道。心却是已经悬起来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总会有人问的。</p>
以前没见过，长的真漂亮。住你家？</p>
是的。兆烨说话，发现老婆埋起头，一双手就在哪里搓自己衣角，就知道老婆在紧张。</p>
什么时候来的？住多久啊？</p>
才来。会住段时间。</p>
还有一个呢？</p>
什么？兆烨心里藏着事，被人连珠炮样的一直问，居然有些迷糊了。</p>
她好象还有个姐姐还是mèi mèi吧。下午，我看到她俩跟芾芾在一起的。</p>
她不是我姐姐，也不是我mèi mèi。她是芾芾的同学。</p>
啊！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声音真好听。</p>
冰儿。</p>
沙发上的兆烨已经如坐针毡。心想这要是一露馅，全家都得完蛋啊。赶紧转移话题。</p>
哦，问卷好了吧？</p>
啊。夏至极具魅力的笑着凝视兆律师：谢谢给予星语的支持。说话间目光扫过其他人，让客厅的每个家庭成员都感受到了来自她的谢意。</p>
旁边的壮汉站起身来，李主任也跟着起身。夏至却拿起面前茶几上的那张勘破红尘，看了一眼就夸赞起来。</p>
这谁写的？好有意思！</p>
我写的。喜欢，就送给你。兆芾觉得来自měi nǚ的这份认同弥足珍贵，立即慷慨相赠。</p>
可以吗？气质优雅的夏至此刻调皮的笑着，仿佛眨眼间变成了小女生。在大家注目中，她把兆芾赠送的一纸勘破红尘放进了文件夹里。</p>
送走客人，兆烨赶紧的反锁了家门，再三强调今晚都别外出，在家洗了早点休息，上网也行。有冰儿相伴，兆芾哪还有心思上网啊。付红玮夫妇对眼下木已成舟的局面，也只好认了。神仙得罪不起。儿子可得顶住啊。兆烨却比老婆乐观的多，已经得意自诩为七仙女的公公。免不得又被婆婆一顿修理。</p>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黯淡，昏沉，夜悄悄的来了。城市的华灯顶起暗沉黑幕，笼罩出一片光明。兆芾家楼下的小区路边，几个身穿统一工作服的男女走近一辆白色面包车，车厢上的侧门滑开，几人鱼贯而入。得到兆芾馈赠仙方的夏至豁然正在其中。车辆启动，车灯打开，如游鱼般很快就汇入了城中闪亮红晕的车河，却并没有开出多远，就驶入了一栋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夏至从车上下来，竟直走向电梯。陪伴在她身边的正是和她搭档做问卷调查的沙嗓壮汉。其他人则跟在他俩身后。站在电梯里的夏至表情严肃，和笑颜如花时的夏至简直象是两个人。电梯在24层停住。一行七人走出电梯，顺着灯光通明的走廊，进入了星语公司租用的办公区。经过专业隔断处理后，在西北角有一个专供内部员工使用的小会议室。当密码门打开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与电梯间相仿通道，等身后的密码门关闭后，面前通往内部的门才打开，眼前是一个设备密密麻麻，有数个小门，灯光似略显不足，有轻微机器噪音的密室。</p>
执守在主控平台前的赵通州，抬手冲归巢的鸟群打了个招呼。旁边的宋梦茹只眨了眨眼。夏至冲他俩一笑后，脸色又恢复严肃。当密室内门关闭时，气闸特有的啸声似在声明，此间已与世隔绝。</p>
我这里有一份来源。你全面取证。尽可能保持原样还我。夏至把从兆芾家拿到的那纸勘破红尘放在了物证托盘里。</p>
赵通州过来拿起托盘，转身打开实验室的门，进去后随手又把门关上。夏至见队员笔直站立都没动静，知道没有发现值得探讨的新线索，之后看报告即可。</p>
大停电和神秘闪光的初期调查现在结束。是否与坛鲁人有关，需要密切关注。1小时后，我看诸位的报告。解散。</p>
队员们松了口气，交头接耳彼此攀谈了一会儿，稍事休息后，就自觉的坐到各自机位上，开始整理报告。密室里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夏至例行的完成了自己的报告后，开始整理这两天来采集到的信息和得出的部分结论及推测。提示信件的叮声不断传来。1小时不到，队员们的报告都先后传来。夏至大致浏览了一遍，就放队员们休息去了。六个人空着手离开了密室。一切秘密信息，带进密室后，就不准许再带出去。除了装在脑子里的。那既是没法抹去的；也是不能泄露的。制度就是制度。保密制度，最高级别的保密等级，意味着超级的权力，也意味着超级的责任，很多时候还意味着超出实际能力的超级任务。以身殉职是每个星语员工必须具备的最基本觉悟。</p>
叮。</p>
打开邮件，夏至看到赵通州发来的物证检测报告。她驱动鼠标滚轮，一边看，一边思考。当赵通州把证物托盘放到她手边的小桌案上时，被仰起的俏脸上两道刺人的寒光锁定了。</p>
这篇文字的语意分析呢？</p>
听到这话，赵通州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怕měi nǚ杀神发火，更鄙视自己竟然犯这样的低级失误。他拿起托盘。却不想被夏至一把按住了。被微凉柔软的小手压住拇指，赵通州有种战栗的幸福感。</p>
报告里有zhào piàn。</p>
看着赵通州放下托盘，转身重回实验室。夏至还是觉得密室操作员12小时一班，两班轮值的规定太苛刻了。但上级对她每班8小时，每天3班轮值的建议，给予的答复却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没有编制。烦恼皆因强出头。就这样吧。机构编制还真不是自己能掺乎的事。她很快的写出了简短的当日简情，传给上级主管。异地间密室的信息传输都是系统自动加密。每次加密使用的算法是系统即时给出，且只用一次，此双层活性加密技术使用至今还未发生被破译的现象。据说处里内设的专事破译内部通讯密码的小组，也一次都没有破译成功过。</p>
一天的工作基本结束。夏至拿起托盘上的一纸勘破红尘，仔细看了一遍。隐粒子是宇宙基质。修炼者利用隐粒子传导感知。是她特别关注的句子。隐粒子是个新词，在这个网络语言泛滥的时代不足为奇。隐粒子也可以是引力子的谐音。宇宙基质呢？上帝粒子的存在似乎已经得到证明。希格斯玻色子显然和隐粒子不沾边。哪还有什么可能呢？修炼者？是什么样的修炼者？隐粒子又是怎么传导感知的呢？光子传导光，电子传导电，引力子传导引力，那么隐粒子传导隐粒？除开这些。这篇文章到底要传达什么信息呢？又是出自何处？少年说我写的。真相却未必。和坛鲁人有关系吗？那个才来不久的冰儿，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这些信息和那神秘的闪光到底有何关联呢？这家人必须列入监视名单。那光从高度分析，正是在这个楼层，结合一家人怪异的表现，首次监视周期至少定为7天。只可惜没有直接的shì pín证据拍到闪光的具体位置。探头永远不嫌多。真的是至理名言。</p>
叮。</p>
听到提示音，夏至打开邮件。看到赵通州给出的语意分析：臆造文章，无实际价值。下面附着勘破红尘的原文。</p>
夏至看了，淡然一笑。</p>
主控平台前的宋梦茹见夏至看着屏幕发笑，暗自猜测起邮件内容。在她面前的监视屏幕上，8个画面都是高清的实时shì pín，锁定的正是疑似坛鲁人的居住地，及其上班的写字楼。从监视写字楼外部的画面上，一眼就能认出，那写字楼正是大马路对面的富源大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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