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焦文卫的火气比较大,嘴上气出了一连串的泡。</p>
焦文卫在建业厂是一言九鼎的,在被香港荣华集团收购前,他就是厂长,相当于正处级干部,很有文化功底,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十出头年纪。他的上台有一系列的chuán qí,先是在厂里做机修工,因为勤奋好学自修了大专wén píng。在那年代他还真是大帅哥一枚,在一个极其偶然的舞会里,认识了分管区里工业的副区长的老婆,并认了干姐姐。干姐姐对他一直不错并让他认识了自己的老公郑一山副区长。郑区长对他也各外关照,一路提拨他。在建业厂经营最艰难快倒闭的时候,郑副区长正在推行区里的工业改制。建业厂的前厂长是个战斗英雄年纪大了,不大理会郑副区长。郑副区长就提出搞承包制来推翻老厂长,区里把承包条件制定的相当苛刻,但是老厂长余威仍在谁也不敢伸出头来。郑副区长就找来焦文卫要他承包。那年头的人见识少胆子小,焦文卫忙拒绝了。他有能力扭亏为盈?要是亏了自己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郑副区长就笑他胆子小,并帮他分析,亏了又怎么地,又不会坐牢,家里本身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有我在还怕吗?焦文卫一想也是哦,工资都半年没发了。会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最起码先拿下位置自己的工资总搞得到,能混一年是一年。由是就豪气干云地答应了。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文过饰非之笔,在郑副区长的帮助之下成功地推翻了老厂长。</p>
其实郑副区长是大有目的的。</p>
在一个偶然的招商引资酒会上他遇到了单志雄。单志雄是成了精的生意人,当得知他是水湖区副区长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并表示因为和郑副区长有缘要在水湖区投资。投资,在2000年代是个个地方都放抢的时代。单志雄热情地邀请他到香港荣华国际考察。那么单志雄为什么不邀请书记和区长这些官更大的人去,而只挑中了50多岁的郑副区长呢?这正是单志雄精明之处。中国正飞速地发展,资本正如脱笼的猛虎一样狂奔而来,谁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谁就可以拥有巨大的商机,海量的财富。选这样一个年龄大,地位不低,仕途无望的人。是最适合做国内利益代言人的。这种人只要他会心动,便会在退休前拼命捞钱,现在是经济挂帅的年代啊。另外,这种年龄的官员人脉丰富guān chǎng四通八达,就算是退休了都是最好的国内顾问。用最小的投入就可以获取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p>
郑副区长带着招商引资的目的来到香港,受到了单志雄超高规格的接待。在私下聊天的时候得知郑一山副区长大人的女儿在丹麦留学,并且想留在丹麦。由是单志雄就说侄女在丹麦想发展事业是好事情,但是将来必竞要成家。我和夫人正要去趟丹麦旅行顺便可以看看她。郑一山自是感激不尽。</p>
单志雄在郑一山离开香港后转身就同夫人飞丹麦去看望他女儿。因事前郑一山同女儿说过单志雄会去看望她,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和单志雄处了两天就变成了干闺女,于是干妈就顺理成章地送了她一栋小别墅。</p>
这一切让郑一山感动不已,他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是就想把水湖区最肥的那块肉送到单志雄的嘴里。在一串的工厂名单里。单志雄看中了建业厂,建业厂离西湖距离不远,买下来不要说生产,将来这块地就价值连城。</p>
于是乎,郑一山就想先把建业厂控制在自己手里,先换掉不听招呼的老厂长。换上听话的焦文卫。焦文卫上台后郑副区长先是协调了贷款,让建业厂发齐了工资,这就给人以能干的形象迅速站稳了脚跟。另外再安排单志雄安排些订单过来,这样建业厂就稍微好了一点。过了一年,成功地以七千万的价格将一个占地三百亩的园林般美丽的工厂卖给了香港荣华集团。焦文卫就顺延过来当了总经理,这也是卖国有资产的秘密协议。利益均沾。</p>
交易达成半年后风声四起,传言郑一山贱卖国有资产,老厂长坚持告状不已。但苦于没有证据,上面虽然查了一下但是无果而终。但是郑一山思之极恐,怕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于是就同单志雄商量自己的事,单志雄开心极了,这一趟买卖做的不错,至少二个亿的价格七千万就拿到了。自然不能再有反复了。忙安抚郑一山,荣华集团那么大的公司,你要不就到南方飞鸟厂去当董事长,挂个名不用上班,每月开你二万块钱的工资。然后国内那个地方需要了,你帮忙去协调协调就可以了,可以呆在杭州也可以呆在深圳。对这么丰厚的待遇郑一山自然是非常的满意。为了避风头他辞了职就呆在了深圳。</p>
郑一山走了,焦文卫就成了荣华集团北部区一言九鼎的人物。不但管着建业厂,另外在苏杭一带收购的工厂也隐隐有了他的身影。单志雄对他也是颇为倚重,但是对他私心太重拥兵自重又怕尾大不掉。于是乎让潘牧洲制衡他,潘牧洲让集团内审部古天乐以独立审计的形式审核每一笔付款申请单。这就让焦文卫有一种自己说了不算的感觉,他急于把财政大权抓在手里。于是多次以古天乐耽误付款引起投诉为名向单志雄告状,以期拿下古天乐。</p>
这不焦文卫又在同单志雄打diàn huà,“单老板,这古天乐总是把我的话扔一边。要付款的东西总是问东问西,是不是不相信我,有时一笔款一拖就是半个月,我这样还怎么做?如果这样下去我还是cí zhí算了。”</p>
单志雄知道这焦文卫是以退为进的方式,工厂里的都是他的原班人马,如果真是激怒了他,他一声令下闹bà gōng,那他单志雄就头大了。这种事只有好言加以抚慰,说自己怎么信任他,以后还有更大的重担加以托付。并请他下周到香港来谈年终分红的问题,至于古天乐既然你焦总不喜欢那就是能力不行,那香港内审部就不要这个人了。</p>
放下diàn huà单志雄呆在坐位上楞了好一会儿。心中大骂,“你他妈的欺人太甚,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我派去的人你都逼我炒掉。你小子给我等着让我慢慢收拾你。”</p>
但是形势比人强,在目前形势下他还不敢得罪焦文卫,建业厂的真正控制权还不在自己手里,只有无奈地按了铃叫mì shū把潘牧洲叫过来。</p>
等单志雄把话说完,潘牧洲无语了。说实话古天乐在杭州工作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公司也算忠心没有出格的地方啊,可是老板一句话不要了,哪怕你做的再好也没用。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所以你只要是为人打工,不要以为你有多大功劳,老板要你就是今天不要你就是明天。</p>
“那古天乐走了,我们还派不派人过去?”</p>
“派,为什么不派?一直派,只要他不满意就换,但是这个人不能听从焦文卫的,必须维护集团的利益。”</p>
总之这个人就是个两头受气的受气包,听香港总部的焦文卫不满意,听焦文卫的香港总部不满意。以后的场景是香港代表走马灯一样的换。直到换得焦文卫沉默为止,但是也让香港总部的人对这个岗位心惊胆颤。</p>
可怜的古天乐还一直蒙在鼓里,正在办公室大声地喝斥着黄健民。事情的原由是葛玉珠报到香港的报表错了好几个重要数据。有的公司抬头是英文的,葛玉珠不懂就弄串了。以前都是古天乐自己审核的,但是现在黄健民来了就交给黄健民审核。但是葛玉珠看不起黄健民,就没有交给他审核,直接寄了香港总部。总部对了半天也对不上,花了好些时间才查明是下面搞错了,于是投诉到古天乐那里。古天乐是又怒又喜。怒的是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居然出了这样的错误,很没面子。喜得是这回终于逮住了一个好机会,做一双漂亮的小鞋让黄健民好好地穿穿。</p>
“这么简单的工作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p>
“葛玉珠她就没给我审核。”黄健民分辨到。</p>
“没有给你,你不会问她要啊?你连下属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你懂管理吗?能做你就做,不能做你就回去吧,别误我的事。”</p>
黄健民直直地站在那里,虽然说古天乐是在报复,但是他也确实没说错,下属的过错就是上司的过错。问题是这么强势的一个本地人,自己又没权炒它鱿鱼,人家不合作不理你,你又有什么办法。这憋曲还真没法说了!</p>
“你出去吧!”古天乐还是没有叫黄健民写cí zhí报告。他也怕因此而得罪了潘牧洲。最好是黄健民受不了自己cí zhí而去。</p>
黄健民几乎是木偶般地走出了古天乐的办公室。受到这样严厉的呵责真让他受不了。他真担心自己会因此而被炒鱿鱼。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到哪里去找啊。深圳找工作的回忆尤如挥之不去的恶梦总会不时地刺痛他的心灵。</p>
由于担心古天乐炒自己的鱿鱼,黄健民尤如行尸走肉一般渡过了没魂的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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