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道,沙州,玉门关。
夏日炎炎,风沙吹面,昏黄的阳光中照在西漠之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清脆荡远的银铛之声和秃鹫的尖锐而又悠长的鸣叫,显得格外的荒凉。
玉门关是汉朝时的丝绸之路的关口,也是连通西域和中原的有名要口,是皇朝和西域的咽喉,上临突厥残部,下接吐蕃的势力。对于皇朝来说就是一个军事要点。
回鹘北方之民拥戴中原皇朝,借力抵住吐蕃的侵犯,所以玉门关是皇朝和回鹘同盟的战略要的。
这里随处可见走商的中原人,鼻梁高挺的西域人,满脸风沙的突厥遗人,眼睛深陷、长胡须精明的大宛遗人及多数的回鹘人、吐蕃商人等。
此处虽然地理环境恶劣,人口较之中原很少,但是却很繁华。这里的商人操着各种口音,在路边小摊、小店和客栈内随耳听到。
苏瑾和九儿两人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在售的各种罕见的小玩意儿,都是中原从未见过的。比如,一些奇怪的动物、香料、蔬菜。
两人商量先去客栈投宿,顺便打探雪中吟、雪中醺的消息。
西漠中的客栈应该是非常少的,但是在玉门关确实截然不同,这里是东西交汇的要道,来往的商人非常多,而且是新面孔很多。这里的人对于苏瑾二人如此气质出众的人,也不感觉丝毫奇怪,大概是他们认为活不过几天吧。
天上客栈,是玉门关最大的客栈,当然也是最豪华、最贵的客栈,普通商人来这里是难以承受其价格。两人一进门,看到的尽是些华贵锦衣的大商人、豪侠,这些人至少都带着一些太阳穴鼓鼓的随身侍从,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
刚一进门,就承受来自四周惊讶的目光,迎客小二一愣,马上回神迎了过来,弯腰谄声道:“两位需要什么?”
苏瑾笑道:“给我们夫妻二人来一间上好的客房,同时布一桌简单的酒席。”
小二听了,眉开眼笑道:“公子,还需要什么?”
苏瑾笑道:“拿最好、最醇香的美酒出来。”
九儿横了苏瑾一眼,静静地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静声道:“大唐钱庄的,你看一下。”
小二接过手里的银票,验了验,马上赔笑,引着两人去了一张精美雕刻的木桌上,道:“两位请稍等,一会儿就好。”说完,欠了欠身。
两人顺势坐下,九儿悄声道:“夫君,这里情势未明,夫君还是少喝一点儿吧!”
苏瑾点点头,道:“九儿你说的对!不过自成亲以来,夫君难得陪你,夫君心里很惭愧呐!”
“只要夫君心里有九儿,九儿就心满意足了!”
“九儿你可真好!”苏瑾叹完,又疑问道:“我原来遇见你时,发现你很活泼,但是现在怎么变成静姝的女子。”
九儿听了,脸色变得羞红起来,道:“夫君你自己想吧!”
苏瑾侧头,沉思片刻,摇头道:“夫君我不知道!”
九儿自成亲以来,第一次撒娇,羞涩道:“夫君,你想嘛!”说完眼神期待看着自己。
苏瑾骨头一松,酥酥软软,尴尬摸了摸鼻子,陷入了回忆。
四年前。
夏日月夜之下,那时圆月清辉,星河璀璨,蝉鸣蛙唱,夏荷清香扑鼻,冷香飞上了心头,更飞上了诗句。
苏瑾漫步在这沉醉的夜风之中,看着湖中清俊绝色的荷花,吟着词:“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青盖亭亭,qíng rén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刚刚吟完,忽然听见一阵说话声:“秃鹰,你手脚麻利点儿,我都等不及了!快点。”
“毒蛇,你慌什么慌,栽倒咱们手里,难道这个小丫头还能飞出去不成。你也忒心急了。”
“哼,这个小丫头少见的绝色,一辈子咱也没看见。你说我能不急吗?”
“赶着去投胎啊?不怕惊动别人吗?”
“两位说的是我吗?”苏瑾凑过头,问道。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两人转头一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书生,腰上戴剑,整个人看起来气质脱俗。两人顿松了一口气,恶狠狠道:“小子,你听见了什么?”
苏瑾摇头道:“听到了你们两个绑架了一个小丫头而已。”
秃鹰脸色狰狞,笑道:“小子,你是不是真傻,难道你没看见我们腰上的重刀吗?”
“看见了!”
毒蛇一愣,试探对着秃鹰道:“秃鹰,你说这个小子不会是傻子吧?”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头。
秃鹰围着文弱的苏瑾转了一圈,道:“不像啊!可能是个书呆子吧!”口气很不确定。
毒蛇阴笑道:“不管是不是呆子,咱们的事都被他知道了,先杀了他再说。”
“嗯,这个小丫头的穿着不简单,咱们还是好好灭口为好。”
说完,两人持着重刀,双双封死了苏瑾的退路,风势阵阵,颇有一个三流高手的模样。
两刀即将碰触到苏瑾脖颈、腰上。
蓦然,只见月光一闪。
苏瑾拨开两人的重刀,一阵漫步从两人中间过去,拨开袋子,抱起里面的小丫头。
只听两声喷血的声音响起,而后传来刀落地的铿锵之声及两人重重的倒地之声。
苏瑾叹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在月光下,只见她年龄约莫十三岁左右,眉目如画,一双小巧的鼻子正紧紧的皱着,看起来显得娇憨可爱。长大以后绝对是个绝色美人,苏瑾想到。
苏瑾用手渡着内力过去,只听一声‘嘤’的鼻音响起,眼睛睁了开来,正与苏瑾的眼睛对了上去。
陡然一声‘啊!!’的尖叫声响起。
苏瑾一手捂住嘴巴,然后示意小声。
小丫头平息下来,惊声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我伯父可是大高手!”
“我没干什么,我是救了你而已。”说完转身,朝着地上的两人努了努嘴。
小丫头见了,顿时回过神来,然后又发现自己正在苏瑾的怀里,羞声道:“你……先放我下来。”
苏瑾点头,放下小丫头,松开双手。
只见小丫头一阵趔趄,正要倒下。苏瑾赶忙扶住,温声道:“你中的是软筋散,一个时辰内是无法运功和走路的。”
小丫头脸色通红,蚊声道:“谢谢公子,我……我……”
苏瑾笑道:“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小丫头斩钉截铁道。然后又垂下头,解释道:“这样回去多丢脸,肯定要被他们看笑话。”
苏瑾失笑,道:“那你怎么办?”
小丫头抬起头,道:“公子,我……我能不能去……你……你那里!”
苏瑾一愣,然后笑道:“我可是没有家的,我是住在客栈里的。”
小丫头拍手笑道:“那就最好不过!”然后看见苏瑾似笑非笑,顿时低头羞道:“你帮我订一间吧,我明天定然厚报于你。”
苏瑾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吧!”
小丫头听了,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