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谋》 第17章 本心

    一路上章溢不停的琢磨着李摘星的话。

    谋家事？难道是指自己为石抹宜孙谋事？然而，石抹宜孙此番为平叛募饷，平叛又是国事。那么自己谋的自然是国事。

    区区小辈，怕是故弄玄虚的。此人看似低调，实则一身傲气。看来指望从李摘星身上突破是不可能了。

    章溢刚一进门，石抹宜孙便焦急的走过来：“三益，你可算回来了。”

    章溢见石抹宜孙手中拿着一封信，瞥了一眼上面的火漆，竟然是枢密院的印章。接过信封，拿出信来看。

    片刻之后，章溢不觉冒了一身冷汗。这李摘星居然有如此机心？方才他说自己所求之事不日便会有结果。自己还只是一笑置之，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三益，朝廷命我等募集二十万两黄金后，不必送往前线，而是运回大都，以作购买大都过冬粮食之用。三益，为什么会这样？”

    石抹宜孙大惑不解，方才章溢前脚刚走，这枢密院的信后脚便道。上面加盖的竟然是皇帝玉玺。想来是大丞相出征，枢密院大印自然是随身携带。皇上居然用玉玺加盖枢密院的军令，可谓是前所未有。

    章溢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然。这才是李摘星所言的谋国事吧？谋略终究不是自己所长，足足十天时间，自己竟然毫无防备的就在这莱州城中荒度。这十天的时间，足够来回大都一次，这当中又能做多少文章？

    “明公，这一次咱们棋差一招了。”

    “什么意思？”石抹宜孙不解，这到有皇上亲自发出的枢密院令本就让他一头雾水，如今章溢的话更是让他感到茫然。早知道，就不带章溢出门了，石抹宜孙暗叹了一句。

    “三益，修书一封，让他到大都与我们汇合吧。”

    章溢点点头说：“嗯，事到如今唯有如此。”

    另一边，赵复也得到消息。此时，他正在石抹厚孙的书房中，一位内监坐在堂中。若是石抹宜孙在，必定认得这是来传达枢密院令的大内副总管朴忠花。

    “朴大人”石抹厚孙恭敬的行礼道：“这位便是下官在信中提到的那位谋士。”

    赵复寻常见到石抹厚孙是不下跪的，但是见到这位朴忠花，却不得不隆重其事。朴忠花本名叫朴忠，为了巴结朴不花，这才改成了朴忠花。

    朴忠花虽然只是个五品，架子却比一品大员还大。这一切都要从他的义父朴不花说起。

    朴不花，高丽人。祖上曾是高丽三班贵族，传到朴不花这一代便家道中落。朴不花只混了个低级军官。后来，因为得罪了上官，被陷害入狱，阴差阳错间被选为进贡元廷的内官。

    朴不花的发迹得益于奇皇后，至于奇皇后为什么如此信任朴不花，说法不一，不过有一条可以肯定，奇皇后与朴不花是旧识。奇皇后深得皇帝妥欢宠爱，只要奇皇后开口，皇帝妥欢很少拒绝。后妃无数，但能够让皇帝妥欢如此溺爱的只有奇皇后一人。

    但奇皇后毕竟是后宫，许多事情不便亲自出面，便交由朴不花dài lǐ。尤其是近些年，奇皇后处心积累的发展势力，朝中文武渐渐形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脱脱为首的革新派，一派则是以皇后为主的后派。

    如今的朴不花，身兼大内总管，禁军统领，枢密院副使，权位仅次于脱脱。最重要的是，朴不花不仅仅是奇皇后的心腹，还深得皇帝妥欢的信任。朝廷内有那么一个说法，可以不理大丞相，不能得罪大总管。就算是脱脱也要让朴不花三分，朴不花的权势可想而知。

    “在下李摘星，拜见朴副总管。”赵复跪拜道。

    朴忠花此来，是因为石抹厚孙的一封信，心中所言自然是赵复的分析。朴不花看完之后大喜，能够扳倒脱脱对他而言比收复高邮更重要，随即朴不花马上禀报了奇皇后。

    奇皇后也深以为然，在她看来，叛乱只是疥癣之疾，脱脱才是心腹大患。当即谋划，这才有了石抹宜孙收到的那封诏令。

    打量了赵复一眼，朴忠花笑道：“好俊的少年，起来吧。”

    “谢副总管。”赵复起身，并没有抬头。

    朴忠花早就习惯了别人不敢抬头看自己，继续说道：“皇后与义父对你的计谋很感兴趣，特意遣我过来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赵复应道：“是。”

    “若是用你，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扳倒脱脱？”朴忠花顿了顿，然后说道：“抬起头来回话。”

    “若是用我，脱脱必倒。”赵复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朴忠花看着赵复，见赵复目光坚定，并不回避自己的眼神。随即又看了看石抹厚孙问道：“石抹城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义父对这位谋士很是喜欢。”

    石抹厚孙没有迟疑道：“承蒙大总管看得起，我的一切都是大总管给予的，只要大总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朴忠花赞许道：“你的一片忠心，义父他自然知道的。日后必定会在皇后面前为你多说好话。此番若是成功了，我以后就要称你为石抹平章了。”

    “平章？！”需知道这平章便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掌管一个行省，自石抹家先祖投靠成吉思汗以来，还从来没有子孙能够做到如此高的职位。想到此处，石抹厚孙怎能不高兴？莫说是一个谋士，就算是自己最宠爱的姬妾，也在所不惜。

    “下官谢皇后、大总管提拔，日后必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一旁的赵复静静的看着石抹厚孙，心中百感交集。平常威风八面，自诩儒学大家的石抹厚孙，为了名利，居然跪拜一个太监副总管。

    “很好，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大都。”朴忠花指着赵复说道。

    赵复还没来得及感叹，便又再次跪下道：“谢副总管。”

    心中提醒自己道：“我跟石抹厚孙不一样，我并非为名利而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