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谋》 第4章 张士信

    是夜，赵复夜宿在张士信府。

    原本按照张士诚的想法，是想把赵复留在周王府。但是赵复不喜欢周王府，只因入夜后，那里面除了几个老仆是男人外，都是女子。而且，周王府极致奢华，连夜壶都是金的，这让赵复有些不自在。

    张士信虽然贵为丞相，但是却简朴得多。府上也没有许多人。最主要，夜壶不是金的。而且，赵复对张士信印象不错。早上自己就是通过张士信才得以见到张士诚的。说服张士信的过程，要简单许多。因为张士信也预料到元廷会再次来攻。

    敲门声响起，张士信在门外问道：“先生，你可歇息了？”

    赵复应道：“请进。”

    张士信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听说先生未进晚餐，想来是府上粗茶淡饭不合先生口味，我特意命人从大哥府上拿了些点心来。”说罢，把食盒放在桌上。

    赵复闻着香气，才想起自己没吃饭，不觉有些饿，便摇头道：“丞相见笑，野菜我也是吃过的，粗茶淡饭总比许多人只能啃树皮，吃观音泥好。我只是事情繁杂，没理清头绪之前食欲不振而已。”

    “是啊”张士信说：“这江南富庶之地还好些，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人吃人了。”

    看出张士信是想找自己说话，赵复便说道：“有酒么？”

    “嗯？先生喜欢饮酒？”张士信点头，从食盒中拿出两壶酒。

    赵复摇头道：“寻常不饮酒，酒令智昏。不过，今日与丞相一见如故，故而想要喝酒。”说着，赵复倒了两杯酒，然后一抬手说：“敬丞相一杯。”

    张士信甚是欣赏赵复，总觉得此人身怀大才，若是能够拉拢过来，必定对张家的事业有很大帮助。

    “先生见笑，若是不嫌弃，称我士信便可。”

    “呵呵”赵复笑道：“长幼有序，我还是叫张大哥吧。张大哥不嫌弃也可以叫我赵复，先生，先生的叫，我听着也别扭。”

    张士信笑道：“哈哈，那我就按老家的风俗，叫你小赵吧。来，小赵，大哥敬你一杯。”

    酒过三巡，赵复吃了些点心，腹中的饥饿感也减轻了一些。便问道：“张大哥，你与周王可商议出什么结果？”

    张士信抿了抿嘴，然后说：“大哥他，还是有些顾忌。”

    “周王想逃？”赵复问道。

    “嗯”张士信一边倒酒一边说：“大哥觉得还是有些风险，不愿意拿手下将士和城中百姓性命相搏。”

    赵复看了张士信一眼，然后说：“张大哥，你可知道，若是周王带着城中所有的财货出逃，只留下一城百姓，那些远道而来的元军会如何做？”

    “屠城”张士信见赵复问得直白，便也说道：“我也如此跟大哥说过，可是，大哥他…”

    “这乱世中，人命本就如同草芥。周王有此想法无可厚非。不过，张大哥，这一城百姓，都是冲着你张家仁义的名声来投的。若是周王有心逐鹿天下，便不应轻易放弃。当年刘备出逃荆州，为何要带着那么多百姓？这当中的道理，张大哥想必是能明白的。”

    “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愿意如此做。只是，我自幼丧父，大哥便是我父。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大哥的话，我不能忤逆。”

    “天地君亲师，父母之命自然难违，但周王此举，有违天道。身为人弟，明知周王要做有违天道事情，张大哥却不阻止，难道想让周王为天下唾骂？”

    “天道？”张士信看向赵复，他不曾想赵复会用天道来说服自己。难道，在赵复看来，大哥真的有天命？“我大哥他？”

    赵复看出张士信的想法，便笑道：“张大哥，此时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不过，若是不争，怎知这天下归谁？”

    张士信有些激动，如果大哥能做皇帝，这可是张家的荣光，怎能不激动。眼前的赵复，或许就是张家的诸葛孔明，想到此处，捉住赵复的手说：“小赵，你是否愿意辅助我大哥？若是你愿意，这丞相我不做了，我想大哥举荐由你做丞相。我专心带兵。你放心，我张家绝不辜负你。”

    赵复挣脱不了张士信的手，只好苦笑道：“张大哥，并非我不识抬举。只是，我无意仕途。我此来，是奉家师之命。家师的想法我不清楚，大概也是为了这高邮城中百姓的性命吧。如果我所料不错，如是我不来，周王大概会逃。”

    “如今，恐怕也是会逃。”张士信苦笑道。

    “张大哥你是否愿意救这城中百姓？”赵复问道。

    “我自然愿意，但是我不会忤逆大哥。”张士信肯定道。

    此刻赵复清晰的意识到，张士信在对张士诚的忠心问题上是不会动摇的，绝对的盲从，不会变通。事已至此，便无奈道：“不用你来，我忤逆就好，只是，张大哥到时候可要保小弟一命。”

    “你想？”张士信虽不知道赵复想怎么做，但也看出赵复想要做的必定是会激怒大哥张士诚的事情。想要劝阻，转念一想，赵复并非张家人，为了张家的前途都愿意以性命相搏，自己身为张家人，刚才还称兄道弟，若此时还扭扭捏捏，便有些不像话。便点头道：“只要能保住我张家基业，救高邮城中百姓的性命，小赵您尽管做。我张士信发誓，如果大哥责怪下来，我与你一起承担，要死，我张士信先死！”

    赵复本就料定自己不会死，只是想试试张士信。见张士信如此说，便点头：“好，有张大哥这一句话，我便姑且一试。”

    “只是，你要如何做？”张士信有些好奇道。

    赵复笑而不语，拿出纸笔开始写。片刻之后，一片文章跃然纸上。张士信凑过去一看，不觉赞叹道：“好！小赵，写得好！这次大哥估计都不好意思说逃跑了，我这就着人抄写，稍后便就派人在城中四处张贴！”

    “张大哥机智。”赵复躬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