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雷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夜,天海城河水暴涨,淹没了无数稻田,成百上千的人畜被水冲走,这一夜仿佛是厄运的来临,直到竖日天晴,热浪蒸发了水汽,闷热无比。
而在卫府中,人人自危紧张兮兮,仆人护卫在廊间来回奔走,丫鬟和老妈子却在背地里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么?昨天登位大典,大少爷亲口说柳夫人是毒害家主的凶手,结果和柳夫人打个两败俱伤,现在躺在房中,生死不知呢。”一位老妈子低声沉吟,绘声绘色道。
“可不是,这大少爷也真是命苦,自小练功出了岔子,好不容易成年了,家主又没了。”另一人惋惜道。
“那柳夫人长得就像个狐狸精,还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咱们可都被她给骗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看人可得看准了,万一招来个扫把星,那下半辈子就算交代了。”
“大少爷是卫家独苗,他要是一走……”
“瞎说什么,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这回肯定能逢凶化吉。”
一干丫鬟仆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对于他们而言,大少爷的生死决定了卫家日后的走向。
在后苑中有一间清幽小屋,小屋本是卫江休养之地,卫家上下无论是谁,甚至四大长老,未经允许都不可以进入屋中,如今卫行川重伤,便被安置在此地。
屋中檀香袅袅,清香凝神,本是一件喜人之事,奈何屋中几人却面如土色,眉间含愁,焦急万分。
“墨爷爷,我哥到底怎么样了?”卫倾城站在塌前,目光焦虑,抓着徐墨的手臂使劲的摇晃。
“大少爷他……”徐墨一脸肃容,摸着白花胡子。
“说啊!”卫倾城心是被提到了嗓子眼。
“大少爷曾经脉封闭,终生无法冲脉,但好在他勤奋习武,体魄不弱,可惜他吞服了某种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在广场你也看到了,那一剑别说冲脉武者,就算星云境高手也未必能动用,也是那一剑,耗损了他所有的心力,精气神灭……”徐墨摇头道。
“怎么会?”卫行川如遭重击,整个人瘫软在塌边,两行清泪滚滚而下:“父亲死了,如今大哥也命不保夕,与其苟活下去,不如我也随大哥下黄泉好了!”
伤心至极,卫倾城哭着站起身,跑出屋子。
“倾城,给我站住!”孙战一掌拍下,一张铁木大桌立马崩碎,木屑纷飞,散满一地。
“家主纵横一生,一向豁达,你大哥难入武道,却通晓经文,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们二人皆是人中豪杰,乃真君子大丈夫,你是其女,是其妹,为何如此没有气量?”孙战厉声责备。
“如今卫家一盘散沙,行川又生死未卜,你还在此寻死胡闹,对得起家主在天之灵么?”
孙战一番话说的卫倾城满脸通红,羞煞万分,恨不得挖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见这丫头被训斥,低着头不敢言语,徐墨于心不忍,开口道:“好了,行川体内尚有一息留存,而且那天玄雷涌现,天现灵光,助他避过死劫,个中因果耐人寻味啊!”
“墨爷爷,你说我哥还有救?”卫倾城一听,美目圆睁,素手死抓着帕子。
“有救有救!”徐墨吹着胡子,好笑道:“为了保你这丫头的命,老头子就算求仙求佛,也要把行川的魂儿给勾回来。”
“谢谢墨爷爷。”卫倾城如释重负,抹了抹泪憨笑起来。
“傻丫头。”徐墨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先出去,我们自有办法。”
“恩。”卫倾城知道四大长老要****为大哥疗伤,她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在外头等。
“老四,行川经脉尽断,就算救活了也是废人一个……”
“师兄,当年我们师兄弟受人欺压,幸得卫家先辈相助,招入府中,奉若上宾,敬如手足,这份恩德比天同高,如今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徐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玉瓶。
玉瓶轻摇,倒出一颗丹药,丹药色泽橙黄,圆润无比,仿佛是进贡皇族的稀世珍宝,丹药散发着阵阵令人闻之清爽的药香味,当真是药中jí pǐn。
“黄极丹?”孙战大感意外:“老四,这可是你千辛万苦为凝聚星云准备的丹药!”
也难怪,修行之人终日苦修,劳筋骨,锻体肤,无非是为了追求至高境界,踏足武道巅峰,凌驾于万人甚至万物之上!
这黄极丹乃上等丹药,具有洗髓塑骨之用,冲脉九重武者若是服用此丹,便能使突破星云境的几率增加两成,别看是两成,千百年间,多少自持天资的武者痘倒在了冲脉境,一生无法一窥星云奥秘。
徐墨已上了年纪,若服用黄极丹,或许能搏上一搏,可若将此丹来救卫行川……
“都一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徐墨洒脱一笑,面色却不像嘴上说的那般轻松。
“罢了,你心意已决,我无须再劝。”孙战叹息一声,将塌上的黑衣青年扶起,然后把丹药放入其口中:“开始吧。”
其他三人点头,四人列坐东南西北四角,一起运功,将真气打入卫行川体内。
四人虽未踏足星云境,可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武道高手,联手之下,只怕星云强者也要暂避锋芒,如此高手汇聚成的一股力量常人几乎无法承受。
奈何卫行川身遭重创,不省人事,即算有黄极丹,也需用真气炼化,方能令丹药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啊!”
巨大的力量顷压入体内,令卫行川的经脉疯狂膨胀,细小的青筋暴起,血液停止流动,浑身上下犹如千万把刀子在切割,由内向外撕扯,就像要将他五马分尸。
那种疼痛让人连在梦中也会发出地狱般的惨叫。
“好狠的人!”
四大长老眉头拧成了麻花,心头对卫行川不知不觉竟产生了几分莫名的畏惧。
真气乃诸阳之汇,五行之宗,武者进行艰苦锻炼,方能刺激肉身,凝练成无形无色的“气”,这种气没有本相,如同没有生命的工具,受到武者的驱使。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真气进入到卫行川体内时,发现他丹田破碎,却在细缝中残守着一股狭小真气,这股真气十分隐秘,暗藏邪气,仿佛一双魔眼滋生。
传说,当武者抱有某种执念时,真气会随着武者的执念而变化,卫行川一向宅心仁厚,何以生出这等邪恶之气?
难道是他的怨念所化?
“逼出来!”四人心寒,驱动真气意图将这股邪气剿灭。
四色气芒醍醐灌顶,冲入破损的经脉中,化为四道利剑,从四面八方朝那股邪气围剿而去。
“咻!”
邪眼犹如一朵绽放过的昙花,花香刹那,转瞬无踪,四色气芒汇聚一堂,撞在一起,散成细流。
“这?”吴浪大感意外:“莫非这股邪气真长了眼睛?”
“人邪而气邪,邪由心生,这邪气诡异莫测,连我们都奈何不得,怕也不简单啊!”孙战满面忧色。
“行川这孩子命途多舛,心有怨念有何奇怪?”徐墨叹息道:“只可惜还是让柳如烟逃了。”
“那柳如烟诡计多端,暗害家主,又害行川,搞得卫家鸡犬不宁,若寻到她,定叫她生不如死!”柳风目中含怒,攥着肉拳。恨不得现在就将柳如烟拍死。
“行了,邪气也好,柳如烟也好,都等行川痊愈后再做定夺。”孙战开口道。
“是,大哥。”
三人点头称是,替卫行川梳理了身体,见他呼吸平稳,方才盖上了被子,退出屋子,让他安心静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