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没有去找天琪伯父,也不知道那个被烧得凌乱不堪的水坝机房到底有没有修好。不过从眼前天琪伯父的精神状态来看,他应该休息得很好,因此我估计他或多或少的已经把水坝机房维修了一下。
今天,他穿了一套很特别的衣服。里面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大长袍子,款式有点像晚清时期的长袍,只是长袍下摆又绣了一圈金边花,看着有些像明朝的官府。而那长袍子外面,又套了一件云贵风格的花马甲,看上去既滑稽又怪异。
“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呀?”我看到他后,诧异的问了一句。
他转头看了看我们,说:“别出声,坐下来好好的看着就是了。”
“那我们不是要做法抓鬼吗?”我小声问道,同时有些紧张的坐在了他身边。
他指了指河对岸的神婆,说:“有她做法就行了,我们只要暗地里帮帮忙就好。”
我顿时有些失望,感觉天琪伯父像是没什么本事了,只是在糊弄我们。
而这时范老四也划着一条小船上了牯牛岛。
“天琪大哥,你蹲着哪里干嘛?”范老四大叫了一声,差点就暴露了我们的踪迹,幸亏此时的河对岸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热闹得很,所以对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
天琪伯父皱了一下眉头,说:“蹲下来,不要说话,要是敢破了我的法术,我就把湖里的怪物找出来害你!”
范老四已经被吓怕了,赶紧乖乖的坐下来,什么都不敢说。
等我们五个人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像看大戏一样整整齐齐的坐好了以后,河对面的好戏就真正的开场了。
那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太阳晒得人直冒汗。牯牛湖外侧的死亡潭剧烈的旋转着,水面不时的冒出一股热气,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面对着死亡潭开坛做法的神婆,穿着她那件藏传佛教的僧袍,手里拿着一个转经筒不停的旋转着。她面前的神台上,除了香纸蜡烛之外,也摆着一本书。那书的大小厚度和天琪伯父的书几乎一样,只是封面是白的,因为隔得太远,所以封面上的文字和图案都看不清楚。
神婆很庄重的在神台前念了几句经文,就挥手叫身后的乐队停止了演奏,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宁静,只有灵水河里的水在哗啦啦的流着,那死亡潭也似乎旋转得更厉害了。
神婆在神台前闭着眼睛祈祷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上的转经筒,右手按在那本白的书上,左手拿起桌面上的铜铃摇动了一下。
叮
一声清脆的铃声之后,那灵水河里突然翻起一个巨大的浪花,把我们都吓得差点叫起来。
浪花之后,那河面上竟然也阴风惨惨、鬼雾迷迷,情况和几天前天琪伯父做法的时候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现在那阴风里,似乎没有阴魂说话,而是呼呼的风声吹过。
但天琪伯父却闭着眼睛认真的听了起来,一边听,嘴里还一边念叨,仿佛是在默默的背诵着什么经文。我虽然坐在他旁边,但是却一句也没听清楚。
过了大约两分钟,河里竟然又翻起一个巨浪,浪花像是有目的一样,直接扑向了神婆的神台,河水把蜡烛都浇灭了。
神婆有些紧张的抓起桌面上的白书,一脚就把神台踢到水里去了,随后就盘腿坐在水边,把那白的书放在脚上,眼睛微闭,大声的念起了经文。念了一会儿,那书竟然自己翻开了。
也不知是太阳晒得我眼睛花了还是怎么样,我竟然发现那翻开的书里跳出一些奇怪的文字。文字见风就变,变成了一个个手掌大的红小鬼,张牙舞爪的往水里跳。只见那水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似乎真的有东西跳下去。
我心里感到非常奇怪,想问天琪伯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天琪伯父只是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河里的情形,似乎已经把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而我旁边的陈佩佩和李俊也看傻了,眼睛都瞪得溜圆。
特别是陈佩佩,似乎也在跟着学习,嘴里也唠唠叨叨的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投入。但是坐在天琪伯父旁边的范老四却显得心神不灵的,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我左右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交流以后,就又转头盯着河面。
不料这时,那河水已经红了一大片,仿佛跳到水里的小鬼在和水里的怪物搏斗。而这时那神婆的脸也已经变得惨白了,仿佛快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河里猛地跳出一个东西,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本能的以为真的是什么怪物跳出来了。可是仔细一看,跳到岸边的,竟然只是一条红的鲤鱼,那鱼在岸边蹦跶了几下之后,就死了。
一看到那死去的鱼,神婆当时就慌了,跳起来拿着铜铃不停的摇晃,就像是在鸣金收兵。而跳进水里的小鬼听到铃声之后,就纷纷的跳出来,又变成文字回到了书里。
就在我以为神婆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我身边的天琪伯父长叹一口气,说:“就这么点本事,这回该看我的了!”说着,他就拿出自己那本黑的书,也放在脚上,闭着眼睛念了一句咒语,然后手打无量指,对着书说了一句:“走!”话音未落,那书立刻就翻动起来。书翻得很快,就像书里有个马达一样。而且河面上猛然间又阴风四起,把河对岸的神婆都搞得有些诧异了。
只是,天琪伯父的书里没有奇怪的字跳出来,我以为他的法力还没有神婆的法力高强。
可是过了不到一分钟,那死亡潭的漩涡中央,竟然猛地升起一股水柱,就好像水形成的一个龙卷风。那水柱不停的旋转,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和那凄惨惨的阴风连在一起,仿佛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形成一个巨龙饮水的奇观。
我们都看傻了,河对岸的神婆也傻了,眼盯盯的看着那巨大的水柱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同时又把那本白的书顶在头上,嘴里大喊了一句:“谢谢祖师帮助,弟子以后一定会潜心修炼,不辱祖师的教诲。”
天琪伯父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才不是你的祖师呢,你的祖师早就变成了白骨!”说着,天琪伯父就对着那本神书小声叫一声:“收!”那书呼啦一下就合上了。
书合上之后,那水柱子也立刻就到了下来,不过到下的水柱子顶部,竟然真的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尸体,那尸体一看就是前几天逃走的那个女鬼。
女鬼随着水柱子落在了神婆他们前面。神婆眼疾手快,立刻拿起铜铃朝那尸体头上拼命的砸去,那尸体弹了一下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随后,神婆抬手掐算了一回,回头对那矮胖领导说:“你在你们那个烟囱的地基下面挖一个深坑,把尸体埋在里面,记得一定要把两桶黑狗血倒在尸体上面,然后用细土慢慢的掩埋,切记,千万不要在尸体上面填充水泥等坚硬的东西,否则,再出了问题我就管不了啦!”
那矮胖领导诺诺的答应着,但眼睛却不停的瞄那女尸,似乎感到很害怕。
神婆说:“不用害怕,她已经被zhì fú了,以后不会在为害的,你放心吧。”
有了这句定心丸之后,那矮胖领导才基本放心了,叫身后的跟班把那尸体抬回垃圾焚烧厂填埋。还重复了神婆的话,说一定不能用水泥,要用细土慢慢的掩埋。
那些跟班答应着,就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板把尸体抬着往回走了。
回头,神婆有些诧异的在灵水河四处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帮助过他的人,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躲在牯牛岛的一块石头后面,他根本就看不到我们。
找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神婆又恭敬的对着灵水河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和矮胖领导一起走了。
等她走远了,天琪伯父才站起来得意的笑着说:“神婆,这回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再敢在我面前嚣张,我打爆你的头!”
那范老四这回对天琪伯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的拿出烟说:“我们天琪大哥法力高强,以后神婆就该退位了。”
这时天琪伯父又漏出一副赌徒的嘴脸,拍着范老四的肩膀,说:“别耍嘴皮子了,赶紧去安排一个赌局让我过过瘾!”
范老四恭敬的说:“好说好说,这就走。”
那两个赌徒勾肩搭背的说走就走,我急忙的跟在后面说:“天琪伯父,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天琪伯父回头诡笑着对我说:“干嘛?我怎么知道你们要干嘛?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赌博?”
我被他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说:“不不用了,你去玩吧,我们回去休息。”
“那就对了,没事别到处乱跑,有事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他们两个就划着船笑嘻嘻的走了。
我们三个诧异的呆在原地,良久,李俊才奇怪的对我说:“我总觉得你天琪伯父怪怪的,好像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我笑着喷了李俊一句,随后也叹息的说:“天琪伯父确实太怪了,我们应该再去水坝机房看看。”
李俊说:“我正有此意,赶紧走。”
说着,我们就划着小船到了水坝下面,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的船,我们把小船推进芦苇丛里藏了起来,随后又到之前发现黑焦尸的地方看了看,那尸体早已经不见了,只是沼泽地里还有两个深深的脚印,李俊壮起胆子走过去看了看那个脚印,竟然在脚印里发现一只红的女士皮鞋。
擦干净泥巴,我们发现那皮鞋的款式很陈旧,至少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人穿的。陈佩佩看到那鞋子,竟然兴奋的说她好像见过那个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