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小黑不是一条小狗吗？”毛豆豆惊讶的看着他，“古灵总是提起的小黑原来是个人，我一直以为是条流浪狗呢。”
货郎倒是真的不认识他，“古灵的娘亲连我都排斥，竟然会让古灵和一个小乞丐做朋友，太不可思议了。”
货郎心里有些不平衡，仔细看了又看，他身上除了脏就是臭。
“脏死了，伯母你怎么可以要一个那么脏的人来给你打工？”货郎撇撇嘴说道。
“反正现在客人也不多，你们就帮他好好洗洗吧！至少也要让他看上去干净漂亮。毛豆豆，去选一套你的衣服来，要大一些。”毛太太说道。
毛豆豆点点头，最后又看了小黑一眼。
小黑也看向了毛豆豆，四目相对间，各自又移开了双目。
毛太太打开了楼梯下方的一扇地门，下面黑漆漆的是个地下室，那里就是他们平时洗澡的地方，可谓是密不透风。
“来，跟我来。”毛太太向小黑招了招手。
她第一个走进了这个地下室，在地下室里，四面八方都被石头给包围着，怎么看也看不到半点泥土。下来时有个木梯子，他们几个就是顺着木梯子下去的。
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主人家主动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孩子他爹，热水烧好了没有？”她朝上面喊道。
“快好了！”而毛先生回应着。
毛太太的眼睛看向了前方的那个大桶，桶的旁边还放了一个小梯子，直接走上去就可以进桶里泡澡了。
“伯母，你们家的澡堂好拉风哦！”货郎羡慕极了，“我都是去镇子外边的小河里随便洗洗的。”
“生活本来就应该过得好一点，你可是古家的孩子，即使是丫头生的他们也不会一直不来认你的，等你回去了才知道什么叫气派，什么叫享受。我可是古家待过的，那里我再清楚不过了。”毛太太的话让货郎沉思了一会儿。
“我不想回去，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虽然日子苦了点。”货郎说道。
“等你那一天回去了，你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毛太太特别的肯定。
货郎不敢肯定，但他觉得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了。
毛太太看向了上方，那里有一个洞口，洞口不大却像是刻意弄上去的。
没有一会儿，热腾腾的水就从上面落了下来，那条水柱上的蒸汽自己将这个地下室给填满了，过来许久才散去。
“毛太太，怎么看着这里更像是杀猪用的呀！我看过别人杀猪，一样是一个大桶桶里灌满热水。”货郎说道。
“你还没多大时这里就是卖猪肉的猪肉铺，那个时候每天都至少要杀一头猪。不过到了我这里，我就不用它来杀猪了，冲洗洗刷一下当个澡堂正好。”毛太太解释着。
“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要是洗澡的时候那个洞里突然掉下滚烫的水，整个人都得被烫死，真的好可怕。”货郎的担心并不是没道理的。
小黑也看向了那个洞口，他走过去光是站在旁边就已经能看到桶里的水了。他走到了另一边，马步一扎用力往前推开了一些。
“这样就不怕了。”他笑道。
他头一次笑，却只是转瞬的笑，没有过多停留在脸上。
“娘亲，衣服我都找遍了。只有爹年轻时的旧衣裳，勉强可以和他的身高比。”毛豆豆爬下楼梯时拿了一套破旧的衣服，上面还有补丁。
小黑的身高可以说是他们之中最高的，只是却不知他的年龄多少，听声音粗粗昂昂的，至少是处在变声期。
“好了，你们两个留下来帮他好好洗洗。”毛太太说完也就爬上了木梯子出了这里。
“小黑，你是怎么认识古灵的？”毛豆豆问道。
小黑也有着急回答，他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乌黑的衣服，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被皮肤上的脏东西给包裹着，褪下衣服的他更是显得高高瘦瘦的。
他走进了那个大桶里，水立刻被他给污染，变得乌黑，像是黑芝麻汤。
“咦~好脏哦。”货郎忍不住嫌弃道。
“货郎，这还不是和你第一次洗澡差不多，你还嫌弃人家呢~”毛豆豆笑着，向小黑走去。
“我可没有他脏，你不要胡说。”货郎还不承认。
小黑没有笑也似乎没有听他们说话，他有点不合群，又或者他只是有点不适应。
“三年前的中秋夜里，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我刚流浪到这里。已经饥寒交迫，几乎就要饿死了。”小黑突然说道。
“三年前？”毛豆豆回忆道。
“三年前我第一次做生意还挣了一点小钱呢~那时候把我高兴坏了。”货郎回忆起那个晚上笑容不自觉地就透露出来。
“原来是你，古灵说他在巷子里看到的大哥哥。”货郎想起了那件事。
“那天我活了下来，又辗转流浪到了古城。就在两年前我又回来了，我依旧身无分文。我偷偷去看他，可他总是能发现我。”小黑回忆道。
“小黑，我知道你在附近。我好无聊，你能出来陪我吗？娘亲说我病了，不能去上学。”那时候的古灵总是会对着桂花树那么说，只是小黑以为他发现了他而自己出来，并未古灵真有那本事，通常时候古灵都是在树下自言自语的，时不时的看看书。
“小黑，你又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好。娘亲为了给我采药天天都要出去。”古灵仿佛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极度的孤独。
“小黑，娘亲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上特别脏。”他还总是跟小黑说这说那。
“每天都会过来帮我看病的阿姨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了，娘亲也病了。”这是古灵最后跟他说话，“要说小黑以后都看不到我了，你会不会伤心啊！”
“从那天开始，我就去了古城，古城的古家是个特别大的家族。他们那里有很多灵丹妙药，我想给古灵去偷几颗。可是，我还没有动手就被发现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我费劲千辛万苦才从那里逃出来。”小黑说话间脸上透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这么说你是为了报恩喽？”毛豆豆说道。
可是小黑没有回答，他还在洗着。
毛豆豆对小黑的敬佩也从此刻增长了许多，他们一前一后将小黑包围。
“我们来帮你搓背吧！”他们两个笑嘻嘻的。
古城的郊外，云梦雨与云梦鱼一前一后先后降落而停下了脚步。
她们看向前方矗立的巨大城门，上面写的就是四个字‘古城东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