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燕飞草长,天气开始热起来,麦子已一尺来高,如今山寨修了梯田、灌溉不是问题,倒是套种的大豆收割的手段要注意,张烨边想边觉得烦恼,丢下手中账本,心中烦闷、在屋里乱转。
妻妾大气不敢出,互相看看,不吱一声,屋里越发压抑,张烨看着厚厚的账本,恶狠狠灌下半壶茶,沉闷说:还是叫吟诗丫头弹个琴、调节调节心境,才会真的心静的下来。说着,就在躺椅上躺下、吟诗在边上弹古筝,张烨闭上眼一会儿睡过去,春祺给张烨悄悄盖上薄被,守着边上。
琴声停了,屋里只传来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突然,永康跌跌撞撞大声的跑进院中,在门口高声禀报,“大当家就在门外等着,说是有请军师。”
张烨被妻子摇醒,问明情况,伸个懒腰,起身随永康来到院门口。看到大当家铁青的一张脸,顿时人也清醒了。两人边走边谈,还没到大当家的书房,事情的来龙去脉已基本搞清。占二的纸张生意越做越大,运输的路线越来越长,原来靠着山寨的名号,路上小规模的绺子是不敢碰的,但是,事情往往怕但是,离着山寨八十几里路的报犊山上的一群土匪,不开面儿,抢了占二的钱,还伤了我们的十七个兄弟。
对方有多小人马,这倒不是太清楚,占二伤了没有,伤了,要个把月才能坐起来,其它兄弟有了解情况的吗?去问问,大奎、大奎,叫喜妹爹来问问情形。山寨的包打听、资深土匪、喜妹的爹来到大当家的书房,这是个矮矮瘦瘦的男人缺了一条右腿,拄着拐杖。看面容、大概五十开外,张烨在自己心里暗暗判断。
据喜妹的爹讲述,报犊山原有大大小小七十二个寨子,这里民风彪悍,但因山多、地瘦,养不活人,也因此,自古以来就频频出土匪。穷山恶水多刁民,张烨肚子里非议,官兵也剿匪,官府也shā rén,但很快就会死灰复燃,盖因为穷的要饿死人。
报犊山原来的大当家是倨傲的叫牛雷,牛雷年老,大大当家的位置传到了儿子牛大柱的手中,但不知为何引起众人不服,鼓噪起来,杀了牛大柱,现在的大当家原来牛雷的养子,唤着叫牛皋的,有兄弟四人、个个胆大凶狠,有武艺,原来山寨不过七到八百人,眼下据江湖传言,四人手下已是聚有近千把号人马。
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辛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很显然就是牛皋杀了牛大柱、夺了山寨的头把交椅,张烨判断。
杨大当家看看眼神闪烁的张烨;“贤弟,兄长看这伙大绺子扎手,点子比我们人多,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真不好办呐。”张烨抬起头,“正如主公所言、对方人多我们要拿下这伙绺子,要靠计谋,要灭了它,就不得不小心成事,我心中已有一计,主公你看我们要发扬连续作战精神、可能是一日二仗、很可能是一日三场战斗,”说着话,语调冷静了下来。二人在书房一直商议到很晚。
接下来几天,有传言流出,磨盘寨被另一伙大绺子揶揄,磨盘寨的气氛急遽紧张起来,磨盘寨开始紧急调聚人马、开始防备。
十几天后晌午,抱犊寨巡山的小喽啰来报,山下有一伙行商,看看样子,是一伙专门贩卖布匹、衣服的,车载很沉重,十几辆稍稍加长的马车走的很慢,只是有不少骑马押镖的,看起来有个是二、三十多人,总共看起来有六七十人的模样,好像有所防备。
抱犊寨议事厅里,牛皋正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听得小喽啰的禀报,顿时提起精神虎皮交椅旁拿过开山斧、嚣张的说孩儿们速速与俺下山,砍了这帮不长眼的、抢了它娘的。手下一帮小喽啰立即同声附和;下山下山抢它娘的、大当家神勇威武,七嘴八舌乱哄哄的。牛皋的亲兄弟牛喿在一旁喝着冷酒,心里是早已不耐烦,“大哥、杀鸡焉用牛刀,小弟替大哥走一趟罢。”取过自己的拿手兵器混铁长枪,冲出议事厅,狂妄的说,“替小弟温好酒,小弟来个快去快回”。牛皋倒是没喝醉,说着;“既要快去快回,你人单势薄,哪里就会快的起来,三弟,你与四弟一起去做这趟买卖。”两兄弟齐齐应诺,点了二百多个小喽啰双双下山去了。
一条小山谷,一长溜的马车正欲要下坡,牛喿与自家的三哥哥来到这熟悉的地形,看到熟悉的场景,想到做的熟悉的趁手买卖,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今天,这趟买卖做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帮尿蛋玩意,一嗓子喊出去,还不屁滚尿流。
场面话还是要喊上那么一嗓子,此山是我开,此路有爷在,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切是得心应手,牛喿一马当先、挥舞着混铁长枪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看到爷爷还不求绕。前面的车停下来,后面的车子还在往前赶,慢慢地挤成一长串,押镖的管事上前交涉,“我们是衮州城四海镖局押镖的,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有话好好说,那好!车马东西都留下,人给我滚蛋。
事情不能这么干,你们抱犊寨也要讲个江湖规矩的,一阵讨价还价,行了,车马东西都是抱犊寨山的了,只不过是双方商量达成一个都可接受的面子、价钱,小喽啰慢慢靠上车队,突然,车队的东家哭喊着“你们不能这么干啊,嘶哑地哭喊着你们不能啊。”
原来押镖的镖局马队一行人先行离开了,牛喿趾高气扬的挥手,哈哈,小的们,把车马拉回咱家寨子,小喽啰哄得一声齐齐答应,分别围上了前七八辆马车。“咣”一声锣响,吓得车队的东家以及手下伙计往马车底下躲藏,马车上四面的栏板随之放下,每辆车里面站着一群衣甲鲜明的勇士,一阵箭雨往外泼撒,噗、噗噗是箭头扎入人肉的声音,惨叫声随之响起。
张烨站在第二辆车上,拿把长柄朴刀,指着牛喿,吩咐手下,这是个头目、先射他。三、四把弓箭射出的箭立即把牛喿射成刺猬,三轮箭雨下来,小喽啰死的死,伤的伤,地上倒下一片死尸,余下的小喽啰一看不妙,反转身就往抱犊寨逃跑,这时三十个骑马刚才先行离开的押镖的镖师,紧追着从他们的后面就是一阵砍杀,马踏刀砍,人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快马,战场突然一片寂静、血腥味浓郁。
张烨在车上手舞足蹈,不要慌、不要忙,还要连演第二场,死在地上的小喽啰拖走几个,自家小喽啰捡几个稍干净点死尸衣服剥下来,迅速地穿上,马车上栏板重新竖起来,死尸就往里推。张烨指挥部分小喽啰换上衣服后就和躲在车下面的赶车的活计开始对打演练起来。
押镖的镖师回到先前潜藏的地方。
抱犊寨大当家牛皋心里有点急了,怎么还不见个人回来回话,别是出了什么叉子、意外吧,又想二百多号人,对付区区六七十人怎么也不落下风,越等越心里焦急,转过身来喘口粗气,不能再等了来啊,传我将令,着二当家守着山寨,我带三百个兄弟下山接应三、四当家,一头说一边提着开山斧,率领小喽啰冲下山。
骑在马上的牛皋远远看到一长溜的车队后几辆车旁边,分成几个小区域自家的小喽啰在围着对方在乱砍,心里稍稍一松,战斗已快要到尾声,结局已明。自家在加把手,消灭剩下的那三十几个人,相信一切都会彻底、尽快的结束。
当下立即下令,孩儿们冲上去,杀了他们。说罢一提马的缰绳,举着开山斧就冲过来。
末尾的一辆车里,张烨眼睛靠着板壁,看着外面,一面轻声道,山上又下来一帮小喽啰,人数大概有四百,哟还有大鱼,还蛮威风,拿脚蹬蹬旁边的床驽,一面瞪眼看着六、七个喽啰,一会儿,给我先射这个骑着大马的敌酋,所谓射贼先射王。
小喽啰们齐齐点头哈腰。牛皋一马当先,提着开山斧冲过来,身后三、四匹快马跟随。“咣郎朗”的一阵锣响,前面的车子又放下挡板,射出一排箭雨,这次因对方队形松散,而且,对方提高了警觉,shā rén的效果不是很明显。
牛皋等几人一楞,手中马缰绳稍稍一带,几匹马速度就下来了,趁着功夫,张烨这辆车里二块挡板放下,二杆长箭呼啸而出,第一杆箭被牛皋拿开山斧磕飞,第二箭就没那么容易躲过,噗的一声响,箭杆传透牛皋的右肩膀,又窜过去二个小喽啰的身子,俩个小喽啰一声不坑,显然已死翘翘了。
哇啊,牛皋一声惨叫,右肩膀立即垮了下来,开山斧也掉落了,赶紧左手缀紧缰绳,马儿烯溜溜一声长鸣,原地转圈,说话时迟、那时更快,七,八根箭就冲着那三、四匹马和人去了,牛皋一声大喊,载下马,旁边的随从死了一个,“大寨主”饱含深情一声惨呼。
随即剩下的二匹马就快速向张烨这辆车冲过来,你手中兵器再长,能快过弓箭,找死。张烨这样想,手下的小喽啰也这样想,四、五根箭又射出去,那二个家伙,马的速度还没有完全提起来,就一个个倒载下马,不知死活。张烨拿手捂住耳朵,一迭声的喊;敲锣、敲锣。“咣”咣“咣”一长声、一长声的锣声槮人,随着着一声声响亮的锣声,急遽的奔马声再次响起,这次,张烨看清了,磨盘寨大当家一马当先,举着一把大kǎn dāo,冲向抱犊寨的队伍里。
随独臂三当家身后跟着跑的,是磨盘山的另外徒步的三百兄弟。“大寨主死了,大寨主死了。”张烨楠楠自语,手下的小喽啰立即捧场,连声高呼,“大寨主死了!,抱犊寨大当家的死了!,大寨主死了!,跪下免死!、跪下不死!”磨盘山的小喽啰一通狂呼,磨盘山马队的冲杀,紧随其后的人马大砍杀,抱犊寨的土匪立即崩溃,人四散奔逃,磨盘寨完胜。
抢救伤员、打扫战场,这是常识。张烨特别来到牛皋倒下的地方看,黑子拿把七环大kǎn dāo紧随,只见牛皋右面血肉模糊,胸口塌了下去,看样子倒下马后,又被马踩上去形成的,这时候磨盘山的大当家来找他商量,是否还是按原计划执行,张烨肯定道要一鼓作气,不能放虎归山。
当下二人准备留下一个小队,由三当家带领救护伤员,余下的杀上抱犊寨去斩草除根。兵贵神速、卸下拉马车的几匹大青骡,集合好近三百一十个人的队伍,就要去打抱犊寨,来到抱犊寨寨门外,还在寻思怎么撬开这紧闭的寨门,寨墙的旗杆上挑着一颗人头,几杆挂着的牛字的旗帜就缓缓降了下来,寨门大开,一行人马老远就齐刷刷跪了下来,抱犊寨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