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太君听的心里冷笑，她不信太夫人不识。在赏雪诗会上打了她家独嫡女的女孩再没见过肯定都查到了根底儿。要不怎么会大年初一一大早孙贵妃就找卓夷葭的事？
既然孙太夫人装不认识，她也装傻，“你说葭儿啊，她是老二的女，家里排行老四，以前身子羸弱，少有出门，外人不识得正常。”
孙太夫人看着华太君，转头又看了眼坐在高氏旁边的卓夷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天自己的亲孙女回来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
亲孙女儿一回家，就哭倒在她膝盖头上，说卓家的庶女打了她一巴掌，她当时看着亲孙女脸上那五个若隐若现的手指印儿，心疼的不得了，上午打的，晚上回来都还带着印，想想都知道有多重！
她那会儿气得，差点直接就上卓家要说法了，可偏偏被孙相拦下。说这事儿当时长平公主和卓家长姐都在，一个是皇上的嫡公主，一个是即将进宫的贵妃娘娘，身份在那儿不说，两人又是作为晚辈处理了这事儿，要是此时她这个祖母带着孙家的人上门讨说法，一个小女儿家的闹腾就成了两家的恩怨。
可她终究没有放下过。自己家里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心肝儿肉片儿，却被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低贱庶女扇了巴掌！虽然进宫看望皇贵妃娘娘时她说过这事儿，但她终究是一口气憋到了现在。
如今孙太夫人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后面的卓夷葭，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脸上还是笑道，“你们家这四姑娘，今儿在昭阳殿里的表现，看着倒是知礼知仪的。”孙太夫人说的若有所指。
“不仅是看着，本来也就是个知礼知仪的。”华太君转头看着孙太夫人，笑着说道。
孙太夫人听着气了个仰倒，差点一口气接不上。
有点脸的人会这样夸自己孙女？
高氏作为长媳，坐的离华太君很近，卓夷葭又是紧挨坐在高氏旁边的。她端端正正的坐着，微微垂首。此时听到孙太夫人和华太君的对话，忍不住唇角浅浅一勾。
华太君虽然在家对子孙严厉，看着对子孙漠然，但其实却是极其护短的。
“老四虽然不及她大姐那般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样样精通，但也都是能拿的出手的。甚至有些比她大姐还做的好。比如这个字儿啊，我们家老四写的，极好，好在哪里我说不出，反正就是好。还有沏茶，也是有门有道的。”华太君娓娓说着，挑着她知道的卓夷葭的好，丝毫不闻孙太夫人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说起来，华太君品级比孙太夫人高了一级的，孙太夫人说话却没有丝毫恭敬，反而态度比以前傲慢。这些年卓家对宫里头的人恭敬谨慎不少，可是不代表她会恭敬其他的人。
至少目前不会，也用不着。所以也见不得别人对卓家敖世轻物的样子。
孙太夫人年纪跟华太君差不多，此时听的大气一口一口的出，却不知道怎样回。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她是相家太夫人，跟这些将门莽夫比不得，比不得。何况眼前这个老太婆还是在军营待过的，没脸没皮，她不能生气，不能气着。
华太君见孙太夫人没有说话，也当没有看见孙太夫人有些粗重的气，只是转头温笑着道，“天儿冷，太夫人喝点茶暖身子。”
孙太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孙雨若便走了过来，“祖母，我想去御花园转转。”
“大冬天的有什么好转的，不去，小心着凉。”孙太夫人说着拉了拉孙雨若的衣领子。
孙雨若往着孙太夫人走进了些，撒娇道，“我刚刚听姑姑说院子里还有其他冬日花期的花，我想去看看。”
孙太夫人还想拒绝，坐在孙贵妃旁边的何氏开了口，笑着说道，“太夫人，你就应了孙二娘子吧，孩子们年纪小，身子骨可是好的，哪有那么容易就生病。我们家夷柔小时候雪地里跟她爹爹练武，都没冻病过。”
说着华太君暗自白了一眼何氏，不会说话还总喜欢接话说。
孙太夫人听着也有些不开心，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孙女儿身子骨不如卓家的女儿么，“哪敢跟你们家的人比，个个舞刀弄枪的，从小就练着，身子自然是好。”
何氏一听，完全听不出来孙太夫人话里的话，只是笑着道，“那让我们夷柔跟着一起去好了，这样也有个伴儿。”
孙太夫人听着暗自腹诽，还没回话，一旁的孙贵妃便开了口，“卓家二夫人说的也是，这些孩子难得来一次，让她们都跟着雨若去好了。”
孙贵妃都开了口，孙太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回头看着孙雨若叮嘱道，“去吧，拿着暖炉，冷了就回来，不要着凉了。”
听到祖母应下了，孙雨若高高兴兴的说道，“是。”说罢转头向着孙贵妃行了礼便带着众女眷出了去。
卓家的姐妹也跟在人群中出去。
卓夷葭留下了红姗，换上出门前带上备用的雪色大氅。
“你换大氅作何？”华太君看着换上雪色大氅的卓夷葭。
“雪地滑，我怕出去不小心摔倒弄脏了大娘给我的大氅。”卓夷葭瞥了一眼红姗手里拿着的莲青色大氅。
华太君回头看着高氏。
高氏对着华太君淡笑的解释道，“这是以前娘娘赏给涵儿的大氅，涵儿长得快，现在穿着小了，就给葭儿穿。”
华太君点点头，回头看着卓夷葭，“去吧，路上小心点。”
卓夷葭点点头，跟着众人走了出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垂着的眼眸里亮了亮，她正愁找不到出去的理由。
卓夷柔走在前面，跟孙雨若笑着说些什么。卓夷萍跟在卓夷柔后面。本来出去的时候卓夷葭是紧跟在卓夷萍后面的，可卓夷葭走的慢，不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四姐，快些，要掉队了。”卓夷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卓夷葭回头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卓夷韵。
卓夷葭嘴上没有说话，脚上却加快了些脚步，跟了上去。
“你也没见过么？真是可惜了。”走在前面的孙雨若跟卓夷柔说着话，余光看到跟了上来的卓夷葭，话声渐停。
卓夷柔顺着孙雨若的眼神向后看去，正看到走上前来的卓夷葭，念头一转，继续道，“我没见过那株凤穿牡丹，不过四妹常跟在大姐身边，说不定是见过的。”
卓夷葭抬头看了眼两人，没有说话。
“哼，你们家可真是。”孙雨若说着又带上了常有的嗤笑表情，“嫡女没见过的东西庶女倒是见识了。算了，再好的东西从庶子口里说出来也糟践了，不听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