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子》 第10章 剑法(下)

    十三跟着王寡妇，没多久便到了山顶，只见单文丘双目紧闭，盘膝坐在草地上。听得二人到了，单文丘道：“你们来了，老崔呢？”“崔大人在山腰那，待会儿就上来了。”十三回答，他紧紧地盯着单文丘，眼里面上尽是疑惑。单文丘微微点了点头，睁开了眼，对王寡妇说：“芸娘，我们等会儿老崔吧。”也不等王芸回答，便又闭上了言不再言语了。十三见此，也值得稍稍收心，静候崔通平上山。

    没多时，崔通平也到了山上，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刚才那般失落的样儿。老崔瞧了瞧十三和王芸兀自站着，笑道：“哎哟哟，让几位久等了，快请坐快请坐。”说完便走道单文丘左边坐下了。王芸看了老崔一眼，轻轻拍了拍十三的头，指了指单文丘对面的草地，示意他坐那儿去，接着便走到单文丘右边，单文丘从身后取出一张席子，铺在地上，王芸便顺势坐下了。

    王芸和崔通平盯着单文丘，十三也瞧着单文丘，他们都不知单文丘叫他们聚集于此到底要做些什么，只待他给出一个dá àn，但单文丘只是盯着十三，也不说话。良久，单文丘开口道：“三儿。”十三听到叫他，连忙打起精神认真听单文丘说道：“我单丘文出身于皇域南方的长丰郡的单家。单家乃是数百年前前朝玉朝的分封诸侯，不过主家那一脉早已湮没在历史中。我们这一支本是庶出，先祖在玉朝覆灭前夕离开了封地，避开了灭族之祸。之后百年来代代先祖或是经商，或是务农，或是为官，虽族中没有大富大贵之人，但好歹使我单家得以延续。”

    “到了我这一代，老崔，芸娘，非是我自夸，我们单家出了三个绝世天才，大哥单文周，幼时被灵心大师收为徒弟遁入空门，后来化身为道，便是当今天下盛名在外的周仙道人。”老崔和王芸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周仙道人成名已久，传言其道行极深，甚至有人说曾亲眼见其在天下第一高峰魁拓山上遭遇雷劫的事儿。十三没有听说过周仙道人的事儿，到不觉惊讶，接口问道：“那老爹也是三个绝世天才之一？”单文丘点了点头，说道：“周仙道人长我二十岁，是我的长兄，我在家中行二。你可知道我当年何等风光？”“我听崔大人说了些。”单文丘瞧着老崔笑道：“这家伙说话不尽不实，也不知有没有编排我哩。”老崔也笑，瞧了瞧王芸说：“我可没瞎说呢，你的事儿我都给小三儿说了。”“那我三叔呢？”十三自见到单文丘与白昭交手后，也已知自己的老爹不是一般人，后来听老崔说了他的事儿后也已有了心里准备，现在倒也不决惊讶，不过对这三兄弟倒是十分感兴趣，连忙问起来。

    单文丘一愣，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你三叔。”“啊？”“他是你的父亲，你，不是我的儿子。”单文丘一字一顿的说。

    王芸和老崔与单文丘相交多年，知道他一生虽然风光无限，却从未娶过妻，又知十二年前单文丘弃官隐居的事，所以对十三的身世倒是知道一二，听单文丘说来倒不觉惊讶，不过十三似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问道：“我三叔是个怎样的人物？”单文丘见十三眼里似是泛起泪光，心里一酸，连忙背过身去不看十三，继续说道：“你父亲单文翟，比我还小六岁，但是无论是天赋还是才智、体质皆远远超过于我，与我在两位兄弟相比，我单文丘反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阿翟自小聪明，很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他除了读了很多夫子教授的儒典，还常常趁家里无人注意出去浪荡玩耍。族中的老人不允许我们同江湖上的人来往，但偏偏阿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时候无论是走街串巷的小贩，还是装神弄鬼的神婆，或者艺人名伶，绿林镖师都有他的朋友，而且他还遇到了那个人，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单文丘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十三喝道：“那个人是一个女人，你的母亲！”十三低着头，听得十分认真，他对自己的身世早有一些了解，现在听到这些本已难受至极，忽然听到“母亲”二字，多年来缺少母爱的苦闷忽地爆发了出来，“哇”地一声坐地哭了起来。王芸见他哭了起来，连忙跑过来将他揽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单文丘听得哭声小了些，继续说道：“你的母亲是行门的人，行门中人向来行事低调，也不知怎么的你父亲就迷上了她，为了她跟家族决裂加入了行门，而她，我们一直不知道她自哪里来，出身如何，甚至叫什么名字对我们都是一个谜。直到十二年前你母亲被人追杀至我在悖天城的府邸时，我也才知道她名字里有个夕字。”

    “十二年前，行门参与了淮国的谋反案件，甚至行门门主便是这次谋逆的主谋，就算是当时的淮国侯尹天顺也只是行门门主手中的棋子。之后各诸侯国都遵照皇命缉捕行门门徒，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开始逃亡，我和家族长老商量，要为他二人借我在朝中的人脉求得免死金牌，熟料我觐见太后时，太后将行门门中首脑名单予我翻看，我才知道，我那三弟竟已经成为了行门门主！”

    “我从皇宫回来，在家门口正好遇到了你的母亲。那时你的母亲怀着你，而且在逃亡路上早已身负重伤，在生下你不久后便去世了。那时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张纸条，你看看吧。”单文丘转身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封，放在了十三的身前，继续说道：“纸上字迹是你父亲的，他让你母亲来投奔我，并告诉你母亲一个行门的秘密藏身点，而他自己却不知所踪。没过几天，我听到消息说他早已被某国秘密组建的机构组织格杀了，便匆匆变卖家产分给仆从，又命仆从前去告发我以摆脱与我的关系，免受牵连。再之后，我便带着你来了这个藏身点，也就是这清水县文博镇。”

    “三儿，你母亲去世那天是正月十三日，我虽是儒门中人，但我始终认为此事必有蹊跷之处，所以我给你取名十三，希望你日后能为父母查明真相沉冤昭雪。可是，这十几年来在这小镇上住得久了，我也渐渐厌倦了这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和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也不想你陷入那个泥沼。可是——”单文丘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你无意间找到了你父亲藏在这家里的《行典》，又学会了少冲九针，所以，这江湖你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了。《行典》你可有带来？”

    “带来了。”十三抽噎着，从包裹里取出了《行典》交给了单文丘。单文丘接过《行典》，将之用力一拉分作两半，只见左右各有一个夹层。“这本《行典》看来和世上流传的行典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一本里面还有内容。左面这个夹层容易让人发现些，里面放的便是少冲九针的针法。而右侧这个夹层，若不将书毁坏根本无法发现，但是里面只有一张纸。”单文丘将纸抽了出来，说道：“昔年江湖上传言魁拓山上魁门掌门拓拔坚剑法天下第一，世上无人能挡其锋芒，然而他却说有三式半剑法他无论如何也攻不破。而这张纸上，便有一套剑法共三式半，叫作‘行子剑法’，行门中人可以学其中任意三式，而只有行门门主，被称为行子的人才能完完整整地学完这三式半。”

    “现在我问你，你想学这套剑法吗？”单文丘收住了心神，淡淡地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