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本欲救人,却被刘宝用力按住难以动弹,听他的话想想也是,凭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楞头小子怎能斗得过三个凶悍之徒?憋口气忍了又忍,强把怒火按捺下去。
契丹人“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来到男子近前,刚要伸手抓他。不料男子突然间坐了起来,把手一挥,利箭直向他的前胸刺去。契丹人忘了他还握着一支利箭,更未料到他还敢还手,当即一惊,也是他机灵,忙斜身一闪,虽说保住了性命,左臂却被划一个口子,鲜血溢出,疼得他呲牙咧嘴,顿时燥怒异常,后退一步,扬起马鞭“啪”的一声便抽了过去。
男子侧头之时把箭一扬,马鞭便像灵蛇一样缠绕在利箭上,用力一拉,立刻又变得笔直。契丹人一见不但没有伤到男子分毫,还让他把马鞭缠住,来了脾气,用力向后一拉,打算和他较量一番。可男子坐在地上,任凭他使出周身之力,仍是稳固如山,不曾移动半步。
契丹人心下不甘,变换步伐打算再次逞强,岂料移步之时未看清脚下,一脚踏在一颗石子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男子倒是机灵,逮住时机猛地用力一拉,契丹人脚下不稳,难以用力定是拉他不过,“蹬蹬蹬”踉跄着向前几步,眨眼间便到了男子跟前,险些一头扑在他怀里。男子大手颇有力气,顺势掐住他的后颈一把按住,另一只手在他的头上一绕,铁链子打了一个回旋将契丹人的颈部缠住,再双手用力一扯,契丹人顿时喘不上气来,憋得满脸通红,手足乱舞。
短须的契丹人见同伴被男子制住,顿感大事不妙,马背上马鞭一挥便向男子的脊背打去。男子本就有伤,此时又拖着一个活人,怎能躲开?“啪”的一声,后背被撕开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溢出,疼得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蹦起,却始终坚持着不肯松手。
另一个契丹人见同伴嘴巴大张,舌尖吐出,似乎立马便要窒息,不由得怒气满胸,也学短须契丹人的样子,一鞭狠似一鞭地向男子的身上抽去,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便把他的后背打得血肉模糊。可男子仅是哼了几声,反倒越勒越紧,决心要把那个倒霉的契丹人勒死。毅力之坚,耐力之强,就连白父也不禁为之愕然,刘宝更是扭过头去不敢直视。
短须的契丹人见状从马上跃下,一脚朝男子后背踹去,男子哼了一声斜身倒地,那个被他勒住的契丹人被他一带,身子移了寸许栽了下去。短须的契丹人趁机朝他一阵拳打脚踢,可男子强忍剧痛,依旧将链锁拉得笔直。另一个契丹人急了,忙上前双手扣住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双手掰开。可男子的双手犹如铁铸一般,任他如何用力也是无济于事。
短须的契丹人打累了,见被勒住的契丹人已是手脚抽搐,眼看就要没了性命,心中一急,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男子中箭的伤口上。这一下大出男子的意外,剧痛钻心,疼得他“啊”的一声大叫,双手一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链锁。
可再看被勒住的契丹人,脑袋立马耷拉下去,扶起来仔细验看,两眼白翻,舌头伸出老长,颈部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再试鼻息处,早没了气息。
白父见男子杀了人,虽然觉得痛快,却更加为他担心起来。
短须的契丹人见同伴已死,不由得悲愤交加,咆哮不已,抽出马鞭“刷”的一声又朝男子打去。男子刚才勒着一个契丹人,躲闪不便,才忍住剧痛挨了他几下。此时腾出手脚,虽然有伤在身也不想等着挨打,身子一滚,“啪”的一声,马鞭打在地上,激起一道烟尘。
短须的契丹人也不理会他如何,犹如疯了一般,马鞭被他挥得“啪啪”山响,只管一个劲的猛打。男子对他马鞭似乎毫不在意,带着“当啷”乱响的铁链子来回翻滚,有时还单足点地翻了两个跟头,短须契丹人一连打出二十余鞭,却也是尽数的打在地上,烟尘四处升腾,透过缕缕阳光,微微呈现出橘huáng sè。
一阵马蹄声夹杂着几声吆喝,又有四名契丹人纵马奔来。其中一匹马的后面还用绳索牵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妇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男孩一见男子喊了一声:“爹!”,便要过去。无奈被绳子拴着,刚跑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泣下成声。女子也突然间睁大眼睛,面露惊愕之色。
男子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突然间见到女子和男孩也是一惊,随后又神色黯然的紧盯着地面,甚是悲怜。
白父暗道:“岂有一家人都给掠来当奴隶的?”
一个面色漆黑,身穿棉本色长袍的契丹人像是头目,见一个契丹人对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汉人挥鞭猛打,另一个契丹人站在一旁,干着急却无法援手,地上还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契丹人,心中不解,手捋山羊胡子,喝了一声:“住手,到底怎么回事?”
白父心中一凉,暗道:“这男子已是遍体鳞伤,应付两个契丹人尚且不易,又来了四人,如何能够走脱?”
一直站着的那个契丹人这才上前欲将短须契丹人拉住,可短须的契丹人却不听同伴如何劝阻,一个劲的挥鞭,累的劝阻他的契丹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他停下手来。再一细看,短须契丹人已是头发凌乱,脸色紫青,双目鲜红似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不断的起伏,比阎罗殿里的小鬼还要难看。无论和他讲什么,都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想是一时的愤恨乱了心智所致。
进行劝阻的契丹人这才有空来到头目身前,回道:“回大人,这个奴隶杀死我们一个弟兄,我们正要捉他回去。”
头目已经恼怒,呵斥一声:“废物,三个人去抓一个奴隶,竟弄成这等模样。”
头目身旁的一个契丹人剃着光头,插进话来:“大人,这便是我们前些日子打草谷时带回来的那个猎户。健壮的很,**个弟兄一起动手才将他zhì fú,还伤了两个。本以为能派上大用场,哪想到没过几天,他便打晕了看守,砸断铁锁,还带着老婆孩子一起逃了出来。我本来担心,只派三个人能否顶事,才建议您亲自前来。要说此人还真有一些本事,半路上把老婆孩子藏了起来,自己引开他们三个,若不是您带人来,这母子早就逃了。”
白父听的清楚,暗道:“这母子一定是看见那三人过去之后,才从藏身之处出来被他们遇见的,真是可惜,不然便可安然脱险了。”想男子见他们母子仍未脱离虎口,心情定要悲伤,不由得心生怜悯。
头目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契丹人的规矩,对那些不听话的人要严加惩罚,逃跑者处死。他打伤了看守,还杀了我们的弟兄,当真不可饶恕。”顿了一下,嗓子眼里吐出几个字:“送他归西吧。”
一句话便将男子判了死刑,小男孩不懂,女子却睁大眼睛,满脸凄苦之色。白父也不仅愕然:“岂可胡乱夺人性命。”
短须契丹人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听到这话“刷”的一声拔出弯刀,挥刀便向男子力劈下去。
女子吓得“啊”了一声,心如刀绞,双手捂住孩子的眼睛,身子剧烈的抖动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白父更是心下一沉。
余下的契丹人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脸的不以为然。
岂料男子双手猛地用力一拉,铁链子立刻变得笔直,向上一举,“当啷”一声,弯刀砍在铁链子上,火花四溅,仍未伤到男子半根毫毛。还未等短须契丹人抽刀再劈,男子动作极快,猛然间一只好腿踢出,一下子便踢中短须契丹人的膝盖上。短须契丹人也是疲惫的很,难以支撑,“扑通”一声便跌倒在地上,手一松,钢刀也飞了出去。
男子面对危情,当然要利用一切可用之机求生,此时反映更快,虽是一条伤腿,行动不便,也要设法移动身躯,当即一滚,来到钢刀近旁伸手操了起来。斜眼见短须契丹人正要挣扎站立,半起身顺势弯刀一挥便劈了下去。短须契丹人尚未站稳,虽见刀光耀眼却不及躲闪,“咔”的一声,右上臂被齐刷刷的砍了下来,鲜血淋淋,疼得他狼嚎一声又跌倒在地。
白父见他面对颓势亦能反手伤人,甚是钦佩,心道:“真是英雄了得!”
先前一起追来的三个契丹人已是一死一伤,余下的一个人因为出力最少暂时尚无大碍。眼见一个已经伤残倒地之人接连杀一人伤一人,已吓得惊慌失措,若不是头目在场,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了。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死死撑着,也拔出弯刀壮着胆子上前格斗,“叮当”几声,却只敢离远了打击,不想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