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丹已经到了行将碎裂的边缘,被真气猛然一撞,“啪啪啪……”,崩裂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接着,那银丹四分五裂。苏云内视,见到银丹崩裂,茫然的思绪油然而生,他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选择坦然面对。出乎苏云所料,银丹全然碎裂之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接下来的一幕令苏云骇然,那崩裂没有结束,竟然开始向自己的肉身蔓延。腹腔首当其冲,内壁上出现一道道红色的裂纹。更加令人恐怖的是,这裂纹竟如那可怕的瘟疫,以腹腔为圆心,极速地向四周扩散。身体皲裂的过程极端痛苦,凌迟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儿科,这种痛苦是由内而外的,从体内的骨髓、骨骼、内脏、皮肤乃至发丝皆一寸寸地断裂了。苏云闭着眼睛,牙齿咬的都崩碎了,他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shēn yín。此刻,他生怕这裂痕会蔓延到自己的三魂七魄,遂将三魂七魄移到体外,悬浮在头顶上方一米的虚空。这时,苏云感觉到,咽喉处的声带碎裂了,现在,即使竭力发出声音恐怕也已经晚了。
转眼间,苏云的整个肉身布满的裂痕,近看,就像一片片鳞片,闪着耀眼的银色光芒,远看,苏云就像是一尊瓷器塑像,而且还是摔碎的,尔后又用碎片一块块粘起来的,细细一看,相当骇人。
这时,周大头远处的虚空奔了过来,来到离苏云三米之处,苏云传出神识波动:“停!”
周大头止步,看到苏云凄惨的样子,即便是周大头这样的硬汉,眼里也禁不住蒙了一层水雾,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补救的法子?”周大头没有碎裂银丹的经验,
自然不知道补救的办法,所以,他不敢贸贸然上去施救,一旦举措不当帮了倒忙,极有可能会加速苏云的“消亡”,但是,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从世间消失吧,他一筹莫展,脑袋里一片空白,一点辙也没有,在那儿急得直跺脚。此刻,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心道,没事你瞎扯什么鸟蛋,出的什么馊主意,把自己的恩人害成这样,我看你还有什么嘴脸活在这世上。周大头这样暗暗骂着自己,啪啪,脱手甩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刮子。
苏云散出神识:“大头,你不用自责,不用内疚,这件事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怨天尤人!”
周大头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你死了,我怎么能安心……我……我……也跟着死了算了!”
苏云笑道:“千万不要,记得,你还要给我收……”最后一个“尸”字没有吐出来,陡然,苏云头顶之处放射出璀璨夺目的红光,肉身的碎裂竟然扩散到了魂魄。
这红光太刺目,闪的周大头立即抬起胳膊遮住漫天的红色光芒。
他祈祷,苏云的魂魄千万不要出事。
漫天红光散去,大头抬头,庆幸的是,苏云的魂魄安然无恙,只不过颜色看上去苍白了好多,宛如白雪。
没有听到苏云的声音,周大头不安心,他散出神识:“小云,你还好吧?”
良久,没有回应。
周大头着急了,忙不迭就要赶过去查看苏云的魂魄,这时,苏云有气无力的神识飘进大头耳孔,“放心,还没死!”听起来,他的魂魄极度虚弱。苏云知晓,这次自己的三魂七魄之所以没有被摧毁,完全在于噬魂禁制,是它又一次救了自己。
周大头止步,欣喜道:“就知道你小子命硬!说吧,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苏云疲惫地道:“你到冰渊里,将那冰丝虫王的肉身拿过来。”
周大头问:“你是说,那张网中间的那玩意?”
苏云“嗯”了一声。周大头虽然不知道此时苏云要那玩意做什么,他心知,苏云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况且现在苏云这虚弱的状态也不适合打听过多。苏云将他送出金手指空间,将冰丝虫王的肉身取回。
现在,苏云的肉身已然完全碎裂,上面全是指甲块大小的碎片。周大头将虫王肉身轻手轻脚地放在苏云肉身旁边,虽然他使出的力道轻之又轻,但是,地面还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只听“噗拉噗拉……”一串响动,苏云肉身上的碎片片剥落,犹如剥洋葱皮似的,从里到外,洋洋洒洒,不到一盏茶功夫,苏云的皮肉尽皆剥落……
那些剥落的皮屑轻飘飘地像雪花般落在地上,与地面轻轻一触,“叭叭”,这些碎片便彻底地四分五裂变成灰烬。
至此,苏云的肉身只剩下一架白森森的白骨架子,周大头以为剥落已然停止,但,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此时,那森然的白骨开始一片片地凋零……
地面上,一具人形的灰烬毫无生机地躺在那儿,一团蓝阴火球悬停在虚空,一把古朴的魔纹古剑跌落在人形灰烬一旁。周大头怔怔地瞧着,嘴里嘟哝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他颓然地倒在地上,他后悔,后悔没有竭力阻止苏云做出这样的傻事。
这次苏云的魂魄没有散出神识回应周大头,他用神识感知着外界的一切,没有慌张,没有恐惧,更没有后悔。这种平淡无波的情绪源于何处?源于他精心的准备,源于他对绿玉髓性能的充分了解。苏云清楚地知晓,储存在身子里的绿玉髓不会这样轻易地消失,它一定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此时,风起,一阵风拂过,那散落在地面上的皮屑随风飞扬,转眼间,地面上的皮屑便被刮了个罄尽。不,不是罄尽,地面上闪着绿莹莹的光芒,一个绿点连着一个绿点构成或曲或直的绿光线条,这一道道绿光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显然,这人形轮廓是属于苏云的。
绿色的人影轮廓虽然很是微弱,周大头觉得被凉风一吹,这些绿色的点状物就会熄灭,他傻兮兮地站起身,用案板一样的身板挡住吹来的凉风,可喜的是,这绿色的人形轮廓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脆弱,而是生命力勃发,那绿点与绿点之间竟然蠕动起来,一条条血红的肉丝从里面伸展出来,向四周辐射开来,然后与临近绿点伸出的肉丝绞扭在一起构成更粗的血色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