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和韦昌辉,萧朝贵来到洪秀全大营,洪秀全,冯云山和杨秀清早已在那里了。
自从猪仔峡和双髻山天险被向荣攻陷,太平军便紧急转移到了新圩,洪秀全和杨秀清,冯云山扎营在新圩后的茶调村,石达开,韦昌辉和萧朝贵则驻扎在莫村。
六个人都是一脸疲惫之色,连日作战让他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杨秀清道:“风门坳也已经失陷,向妖头,乌妖头日日来攻,我军疲于应付,新圩不可久留。”
冯云山道:“我军如今士气低迷,无心作战,如今向妖头在西南扎营,再想回武宣象州几无可能。”
韦昌辉道:“近日晚稻成熟,我军收割,现在粮食可够半月之用,但是食盐,huǒ yào消耗巨大,须得再寻新的地方补充才好。”
石达开道:“向妖头,乌妖头重兵都在西面和南面,东面大湟江有张敬修张妖头众多妖兵把守,若要移营突围,北面可以一试。”
萧朝贵点头道:“北面是黔滇兵和地方团练,相对容易攻破。”
杨秀清道:“北上进驻花洲,那里是胡以晄和蒙得恩的家乡,是可行之策。”
石达开道:“虽是可行,但是也不是能久待之地。我军自团营以来,东奔西走,如今越来越窘迫,这次进驻花洲,也只能是暂时之计,不然清妖再将我军围住,那就再也没有了可退之路,须得有个长远之计才好。”
几人默然。
冯云山道:“我与天王最初本意是取广州府,若是不成,就找番人,去番国传教。如今太平军里有这么多老弱妇幼,找番人是不可能了。若是广东凌十八能打到这里,和我等会合,取广州府仍有希望。”
杨秀清道:“前几日我得到消息,凌十八已经被清妖打败,已经退回广东了。”
洪秀全道:“听说凌十八队里竟然以美妻美妾鼓励军士打仗,实在是违背我太平军本意,他就是来了这里我也不收。”
冯云山叹道:“凌十八孤军作战,生死一线,难免一时糊涂。只是他退回广东,可能再也无法杀回广西了。”
杨秀清道:“且不说凌十八。广州离这里太远,我军又不熟悉那里,我意还是取桂林为好。”
冯云山道:“赛尚阿赛妖头驻守桂林,想要攻下实为不易。如今情势,别说北取桂林,就是连这小小的新圩都冲不出去。再拖得几日,我们要在此地全军覆没了。”
石达开道:“太平军这半年来一直兜兜转转,一直为粮草盐硝所苦,若是我军能有一城池,也不会如此窘迫了。”又道:“昨日罗大纲和我言道,五年前他带着天地会在荔浦和清妖作战时,带兵攻入过永安州,他对那里很是熟悉。”
洪秀全急道:“快让人请罗大纲来!”
不多时罗大纲赶到,石达开道:“大纲兄,你昨日和我谈及永安,不知道若是攻打永安,有几成把握?”
罗大纲道:“永安天地会本来人数众多,后来被清妖围捕杀死大半,这半年我太平军兴,永安天地会便趁机起事,可惜首领何洪基几个月前被永安知州所杀,他的手下送信给我,让我带太平军给何洪基报仇,是以我才和七兄说起永安之事。”又道:“永安是个山城,攻取不易。但是若有天地会在里面内应,我军奇袭,当有七八成把握。”
洪秀全兴奋地道:“就这么定了!全军攻打永安!”
杨秀清道:“如今有两万清妖围住我军,若是我军直取永安,被清妖看出来,那么就很难成功,须得让清妖不知我意欲何图u,方能取得永安城。”
石达开心想,这杨秀清果然聪明机智,道:“兵法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军一直在桂平,武宣,象州一带,清妖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取永安。只要将向妖头和乌妖头迷惑,则我军必能成功!”
杨秀清道:“既然定下取永安,如今之计,先撤出新圩,北往花洲。清妖必怕我北上,我军可分成三路,一路和向妖头,乌妖头对战,以来拖住这两个妖头,二来让妖头怀疑我还有回武宣象州之意,第二路索性沿江往藤县去,让人放出风来,说我军欲取藤县,进而梧州,再入广东,清妖不知我是西进,南进,又或是东进,必将在这三面主力布防。我军却出一军,直取永安,清妖必难防范,则永安为我所有。”
几个人拍手称妙,石达开心想,此人奇才,短短时间之内竟能出如此妙计,非常人所能。
萧朝贵道:“大纲到我军来,我前军去取永安。”
石达开本想说左军去取永安,但是萧朝贵先开了口,他就不好再说了,道:“我左军应对向妖头和乌妖头,这两个妖头这两个月来杀我太平军兄弟无数,定要他们还上这笔债。”
韦昌辉道:“我命人砍木作筏,派人前往江边,迷惑清妖,让其以为我军要渡江。”
杨秀清道:“那中军就和三兄的后军沿江而行,直奔藤县县城方向而去。”
几个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最后议定,先从新圩突围至花洲,石达开左军牵制向荣,乌兰泰,韦昌辉右军制作木筏,迷惑清妖,到时候和中军,后军一齐沿江而行,萧朝贵前军直取永安,当下几个人各自分头行动。
韦昌辉先行行动,命人多砍木头,拆房子竹木,扎造簰筏,将右军分成十个小队,整日在江边行走,杨秀清派人四处放风,道太平军要南渡浔江,攻取贵县,几日后,清军果然加大对浔江的防守,增派两千名兵勇巡逻。
石达开和萧朝贵此时亦带着左军和前军行动。因天降大雨,双方火器大炮不易使用,这给了太平军便利,因为清军极怕和太平军短兵相接,即便拿着火器,有时候见太平军相隔甚远就开始放枪,旺旺浪费许多弹药。
石达开和萧朝贵此战只为恐吓清军,是以也不作埋伏等部署,直接冲杀。
太平军最恨向荣,是以先挑楚兵大营。左军前军出动三千五百人,分成五队,每队七百人,每军各有巨大黄旗一面,另有许多小旗,远远望去,只见上千名太平军,黄衣红巾,呐喊冲杀,旗帜招展,甚是壮观。
向荣大惊,急命迎敌,太平军冲近楚兵大营,双方战在一起。
此时太平军后面还有两百人专门敲鼓呐喊,大叫:“杀向荣!杀向荣!”晃动大旗,清军不知太平军意欲何为,无不心惊。
向荣急调川兵潮勇全部来护大营,此时太平军已经冲到向荣大营前,与楚兵短兵相接,楚兵哪是对手,有几座大营已经被插上黄旗。
此时大雨骤停,向荣急命开炮,长瑞带川兵放连环鸟枪,博春带兵前来援助,巴清德命令齐放火箭,太平军有数十人受伤,喊一声全部散去。
向荣等见太平军来去如风,又不知太平军此次袭营意欲何为,便命全体清军守营,严阵以待。
哪想一个下午也不见太平军的影子,向荣不敢大意,命令官兵不可懈怠。
此时左军和前军已经攻向乌兰泰的大营,乌兰泰为了移营,正在挖沟筑垒,此时小雨连绵,太平军左军和前军从两侧冲杀过来,乌兰泰将清军分成三路,南路,北路,中路,每路分成两队,准备迎战。
石达开左军扑到清军前面,忽然分成两队,一队在前,一队抄其后路,前军亦是如此,此时雨停,清军火力极猛,左军和前军后撤隐蔽,石达开早已知悉乌兰泰部新调来湖北兵七百人,便和萧朝贵商议,两军全部撤退,集中到湖北兵一线,突然全部杀出。
湖北兵新来新圩,对太平军毫无经验,见数千黄衣红巾太平军杀来,惊恐万状,拿着枪炮乱放一气,太平军闪避一侧,等其弹药放尽时,又再杀出,乌兰泰急命清军前来援助,太平军与之对战约半个时辰,全部撤退,转而进攻乌兰泰广东兵营,清军又急调头援助广东兵。
乌兰泰将此时清军分成两队,一路前队,一路后队,直往广东兵营去。
太平军应援军五百人从埋伏处杀出,直冲乌兰泰前队,两军对战,太平军佯败溃走,此时清军东奔西跑,气恼已极,见太平军溃逃,紧追不舍,乌兰泰前队被太平军应援军诱走。
此时石达开左军和萧朝贵前军忽又杀出,人数又增加六百人,摇旗大喊,专门截杀乌兰泰后队,乌兰泰后队惊慌,乌兰泰被气得头晕脑胀,跳下马来,带兵向太平军迎面冲去,欲和太平军决一死战,被部下死死拉住,清军被杀死三十多人。
这个时候向荣听得乌兰泰被袭营,派兵来助,石达开和萧朝贵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号令全军撤退。
一连几日,石达开和萧朝贵皆是如此,杨秀清又派人放出风来,扬言太平军要杀回东乡,占领武宣县城,清军此时惊疑不定,不知道太平军是要渡江还是要回武宣,只得在两线都加大兵力部署。
这一夜天降大雨,正是移营的最佳时机,韦昌辉右军和冯云山后军在前面开路,杨秀清中军和洪秀全在中携老弱妇幼冒雨移营。大军自新圩东北五垌山沿平南县思旺山间小路向平南花洲转移。
此前清军为太平军所惑,西线向荣领兵八千人防太平军回武宣,东南线乌兰泰加水勇有一万人防太平军渡江,北面往平南花洲去的鹏化山一带只有四千人,主要是黔滇之兵和地方团练。
黔滇之兵是最早和太平军交手的,早被太平军吓破了胆子,地方团练更是不堪一击,夜里兵勇见大队太平军开进,竟然息鼓灭火,不敢作声,只有平南团练前来lán jié,被韦昌辉右军一击溃散,逃往乌兰泰营中。
乌兰泰第二天才知道太平军已经移营,急忙调大军追击,此时洪秀全等已经移到思旺,中军占领思旺了。
萧朝贵前军分成多队,专意埋伏在新圩至花洲的多段路上,太平军有一大半都是这里附近之人,熟悉小路僻静,乌兰泰军被袭杀,防不胜防,前军只为阻其行军,一战即走,乌兰泰一万大军追着太平军前军在新圩山区绕圈子,寸步未进,疲于应付,无可奈何,将火全部发在太平军撤离的军营处,一路见屋就烧,亦有清军妄杀百姓,说是太平军贼人,贪功冒名,乌兰泰军一路烧杀掳掠,只在罗碧村寻到掉队的太平军妇女老幼二百人,全部被乌兰泰军所杀。
向荣得知太平军已经有军队驻扎思旺,断定太平军要进军平南,他便不像乌兰泰那样直接在太平军后追击,而是直接和巴清德率兵和太平军平行进军,直接到了思旺西面的佛子岭,准备休整之后东进横岭,那里和思旺南北相望,向荣准备在此攻击太平军。
石达开见向荣如此老奸巨猾,也是佩服。因向荣是和太平军平行进军,进军途中和太平军没有发生过任何战事。
此时太平军左军,前军,右军已经驻扎思旺两天,太平军基本得到了修整。
这天晚上,萧朝贵,韦昌辉齐来石达开营中议事,太平军一些将领也在其中。
石达开道:“清妖中向妖头实为我军心腹大患,此次若让他攻破思旺,围住花洲,我太平军又要和以前一样,被其困死。这一次务必要将向妖头截在思旺。”
萧朝贵道:“这向妖头一连破了我猪仔峡,双髻山,风门坳,士气正高,他兵又多,不能力敌,只可智取。”
当下几个人商量许久,均不太满意,这向荣十分狡猾,和太平军多次交手,深知太平军各种战法,兵多火器足,实在不易取胜。
忽然有一人道:“我有一法,向妖头必败无疑。”
石达开一见,原来是张遂谋,喜道:“先生有何高见?”
张遂谋笑道:“向妖头自我军返回桂平以来,连打几场胜仗,骄傲自满,但正所谓骄兵必败,此言不虚。向妖头此次见我军移营,却不追击,直接带兵想绕到我军前头堵截,实在是狡诈。但是向妖头此次孤军深入,贪功冒进,我断定他必定没有告诉乌妖头,而让乌妖头在我军后面狼狈不堪。他既然贪功,必然心急,一旦心急,则会大意,我有一计,就算不能让向妖头全军覆没,至少也能让向妖头元气大伤,哭爹喊娘。”
石达开忙问:“不知道先生何计?”
张遂谋道只需如此如此,石达开等一听,都拍手叫好,石达开紧皱眉头道:“只是先生此去,乃是奇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我实在是难以放心让先生前去。”
张遂谋笑道:“此事若成,遂谋以一命换清妖成百上千之命,若是败了,只是死了遂谋一个而已,遂谋又何惧?此事宜紧不宜迟,越早越好,我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