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潇强忍着臀上的伤痛,翻身跃上虎背,准备夺路而逃,泓稚在后面大喊着:“父亲,楼潇要逃!”
犹如鬼魅一般,伏百风眨眼间便从宫门口瞬移到了楼潇的面前,两柄虎牙寒月刀映射出雪亮的寒光,刺痛了楼潇的眼睛。
“在与极北之国关系密切的宁家安插内线,三年来都未被发觉,还把内线的身份瞒得死死的,连你们魔界内部的人都以为这内线不过是宁府的某个下人而已;这次倾魔界之力突袭极北之国,却不贪功冒进,只是为了抢樱叶回去。楼潇,你的谋略和隐忍都让我刮目相看。只可惜,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宁家的武功师父通晓易容之术,我与他互换了容貌,他用我的身份,以中毒养伤的名义留在宁家;而我换了他的头面,潜回极北之国,这样一来,你们便不会更改原定的攻打极北之国的计划了,为了防止万一,我还让武慈留下,又把冥焱也调进宁家,让极北之国的力量看上去更加薄弱。
“我赶回极北之国后,又用从那位武功师父那里学来的易容之术,将泓稚、梦絮与樱叶、圣女互换了容貌,再将圣女和樱叶转移到一个隐蔽地点,由莎默保护着。这样一来,摇光星宫便成了等待你们魔军入彀的陷阱,你们所谓的强攻计划,实际上只是你们的催命符!
“楼潇,我说过,事不过三,我已饶过你三次,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楼潇自知绝非伏百风对手,不敢恋战,驱使白虎,想要绕过伏百风,只可惜伏百风的双刀交织出的光网比起虞芷曾经施展过的要更大更强,几乎遍布了整个摇光星宫,将楼潇的退路封得滴水不漏,白虎试图硬闯,却被那光网直接弹开,右前爪更是被切割得血肉模糊!
正在这时,泓稚也从后方夹攻过来,楼潇反身一箭,逼退泓稚,白虎却被光网逼得连连后退,眼见得便被堵进墙角去了,正在与虞芷搏命的海东青突然猛攻几下,虞芷猝不及防之下,招架得有些手忙脚乱。海东青趁势飞离战圈,扬起爪子,抓向伏百风的后脑!
“父亲小心!”泓稚惊叫起来,伏百风却早已发现了海东青的图谋,看也不看,回手一刀,海东青的双爪便被虎牙寒月刀带起的风刃齐齐削断!
“楼潇大人!快逃!”身受重创,海东青已是摇摇欲坠,却仍奋力地嘶喊着。由于伏百风分神,光网之下现出了一个薄弱的空间,白虎不等主人发号施令,一声咆哮,瞅准那转瞬即逝的缝隙,猛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海东青也被从后面赶上来的虞芷用琼曲钩镰刺扎穿了脑袋!
自此,楼潇带来的三十一名部下,已是全军覆没!
……
“伏大叔,追不追!”梦阖来到宫门口,望着一瘸一拐、速度却仍极快,驮着楼潇拼命往山下逃的白虎,向身旁伫立着的伏百风问道。
“不追了,如果楼潇死了,鹊魔便无人制衡,魔界反而能心无旁骛地对付我们。留她一条命,对我们来说还是件好事!”伏百风收刀回鞘。
梦阖道:“可是伏大叔,我们把楼潇的亲信都杀得差不多了,她就算逃回魔界,恐怕也无法制衡鹊魔了!”
伏百风微微一笑:“我自有安排。你们把战场打扫干净,我去看看圣女。”
……
白虎驮着楼潇逃出星宫神山,钻进了密林之中,这一路颠簸,楼潇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发冷,臀后的刀伤失血很多,都有点麻木了,就连白虎的脊背都被染成了红色。
终于,楼潇撑不住了,她伏在白虎背上,身子已经软绵无力,颠簸了几下过后,她从虎背上滑落下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密林之中的泥土上,堆积了很多枯叶,所以楼潇并没有摔伤。
头顶的阳光穿越了已经落光了树叶的秃树,照在楼潇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眼睫脆弱地抖动着,白虎停下来,埋头拱着主人的身体,喉间发出悲怆的呜咽。
从密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白虎警觉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缓缓走来……
……
“呃……”喉间发出一阵微弱的shēn yín,楼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正躺在一张床垫柔软的小床上,小床四周的墙壁简朴干净,没有什么装饰,只在小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只颜色暗淡的老旧古琴,古琴旁边是一面暗huáng sè的木门,紧紧地闭合着;床边墙上有一扇小窗,也虚锁着。室内正中,摆着一张木桌,两排长椅,桌上是粗瓷制成的茶壶茶碗——这样看来,自己身处的应该是一间很普通的小木屋。
好热……身上盖着的,怎么是这么厚的棉被!胸中郁结了一大团火气,发泄不出,楼潇只觉得全身都酷热难当,嘴里也是十分的干燥。
“哗”的一下,楼潇掀开了被子,然后把小窗推开,外面的冷气涌进房内,她顿时觉得凉快了不少,正舒心惬意间,却又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儿。
“呀!”楼潇低头一看,不禁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她的下半身,赫然是未着寸缕的!不仅如此,她臀部受伤的地方,还裹上了治伤的棉纱,为了固定住棉纱,她的腿胯部还绕了一圈布条!
她的尖叫声尚未止息,门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体魄健美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短衣,背负强弩,腰间挂着几只山兔,柔顺的长发扎成马尾,皮肤微微发黑,眉如卧蚕,眼如丹凤,鼻挺唇薄,端的是一表人才,只是左侧脸上一块大青斑,下颌上的几道抓伤让他的容貌大打折扣。
“隔着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叫声了,这么响,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啊!”男人笑了笑,抬手掩上房门。
楼潇一把抓过棉被,掩住自己的下身:“你……你什么人?”
男子笑着,把腰间挂着的山兔放到地上,然后解下背上的硬弩和箭壶,挂在墙上:“我是救你的人呐!难道还是害你的人啊!”
“你……”楼潇想到自己的下身是**着的,不禁又羞又恼,“我的裙子,是你脱的?”
男子笑道:“那还能有谁?这山林里,都是我的势力范围,其他人可进不来,我不帮你脱,难道你自己脱的?”
“坏人!无耻!”楼潇气得都快哭出来了,顾不得身上有伤,左臂伸长,幻化出紫金龙纹弓,对着男子面门便射出一箭,男子却是轻轻一笑,随意地一挥手,将凤翎箭击碎。
“看来你的伤还是挺重的,射出来的箭一点力道都没有。别生气啦,我也只是脱了你裙子,帮你医治刀伤而已,又没把你怎么样!”男子摘下那只旧古琴,放到木桌上。
楼潇怒道:“你……你还碰我……碰我……”那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碰你屁股嘛!事急从权,别在意这种小事!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流血不止吧!”
“那……那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楼潇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碰都碰了,还在乎看!”男子哭笑不得地说道,“听我弹首曲子,好让你的心宁静一下吧!”
十指拨动琴弦,一曲划破流水,叮叮咚咚的悦耳琴音流进了楼潇的耳中,宛如一只温柔的手,抚慰着她烦闷的心情。
慢慢地,疲劳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软倒在床上,重又睡了过去。
男子一曲奏罢,楼潇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男子走上前去,轻轻地扶正楼潇的脑袋,让她的呼吸顺畅一点,然后目不斜视地用棉被遮住她的下身。
“卿本佳人,奈何为魔……”男子轻叹一声,将已经补好的虎纹短裙放到床边,小心地起身离去了。
……
两天之后,楼潇可以下床了。
她穿戴整齐,打开门走了出去,原来这小木屋坐落在密林的深处,往西南走上三里路便是碧落黄泉的位置,更为神奇的是,这小木屋位置十分微妙,只要距离它超过二十丈的距离,由于光线的缘故,它会笼罩在阴影之中,外人便无法再看到它了。
那个男子正在跟白虎逗趣,说也奇怪,那白虎对那男子竟然表现得很亲昵,跟着他漫山遍野地奔跑,就像一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楼潇看着男子与白虎一起啸叫、欢跃,竟没来由地一阵脸烫。
“白雪!”她叫了起来,白虎听到了,竟没在第一时间奔过来,而是先咬住男子的一角,半拉半拽地把他也带到了楼潇的身旁。
“你真厉害!”楼潇不敢直视男子,只好低着头胡乱找着话题,“白雪从不跟陌生人亲近的。”
“许是明白是我救了它的主人吧!这家伙虽是畜类,灵力却很高,也很通人性!估计过上个几年,也可以修chéng rén形了。”男子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笑着说道。
“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楼潇轻轻地咬着下唇,怯生生地问道。
“在下皋飞,区区一个山野村夫,打猎为生,弹琴为乐,余者不值一提。”男子笑道,“所谓救命之恩,也不过举手之劳,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所以啊,嗯,那个……也没必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