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甜在墓前静默片刻,转身离开陵园。
    回去的路上,她买了浣浣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付钱的时候,才想到,浣浣可能不在慕宅了。
    慕心甜上了车,把蛋糕放在副驾驶,发动引擎的同时看向后视镜,拐角处仿佛有辆车,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她。
    慕心甜回到慕宅,车停在停车坪,她下车转头去看,那辆车从原地启动后很快开走。
    管家听到车声,出门迎接。
    慕心甜把手里的蛋糕递给管家,“走了吗?”
    “没呢,还在楼上。”
    慕心甜点头,进了门,管家把蛋糕拿去厨房切分。
    未走近楼梯,楼上传来脚步声,慕心甜在楼下站定,见陈欢独自从楼上走下。
    “浣浣呢?”
    “我们说我们的。”
    “不敢让他听到,你又要走?”慕心甜转身走向茶几。
    陈欢跟上她脚步:“不是。”
    慕心甜知道不该迁怒于陈欢,只是心里的气需要发泄的出口。这段日子,慕心甜总试图让自己相信,林宜修是置身事外的,但事实总要更加残酷。
    慕心甜看向陈欢,陈欢神色颓然,显然最近的事让她压力太大。怎么可能没有压力,作为警方的线人,她的命和危险随时联系在一起。
    慕心甜抛开其他念头,放缓语气,把包放在茶几上:“考虑清楚了吗?”
    “我想过了,我留在这。”陈欢走上前,做出妥协。
    慕心甜离开的这段时间,陈欢想了很多,留在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至少,万一有一天她真出了事,她是陪过浣浣的。
    “不是留,是藏。”慕心甜纠正措辞,转头看向陈欢,她眼底有股异常涌动的情绪,“你现在出去,不出半小时阎烈的人就能把你抓回去。”
    “是,”陈欢承认,“只有你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找你的人不止阎烈吧。”慕心甜忽然话锋一转。
    陈欢眼底闪过讶异,很快恢复,“没别人了。”
    “那天把你带走的是谁?”
    陈欢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跑出来,被带去警局的?”慕心甜追问。
    “这几年过去,我要是连逃走的本事都没有,早就死了。”陈欢口吻十分冷静笃定。
    那件事是白郁婉的手笔,这一点,陈欢比谁都清楚。
    可在慕心甜面前,陈欢一个字说不出,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来自于慕心甜的巨大压力,无形中能让她无法呼吸。
    慕心甜身上有种变化,是陈欢说不出的。
    慕心甜没再逼问,一个人不想说,她就可以用一千种理由作为借口,慕心甜明白这一点。
    陈欢对上慕心甜的视线,不难发现,慕心甜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浣浣听到说话声,跑下楼,冲向慕心甜:“妈妈,我听到你说话了。”
    管家把切分好的蛋糕端上茶几,浣浣走过去,一看到蛋糕眼都亮了,他伸手去抓。
    陈欢想阻止浣浣的动作,刚要说话,慕心甜已经拍向他的手:“吃东西前要做什么?”
    浣浣迅速把手背过去:“洗手。”
    “去吧。”慕心甜点头。
    浣浣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看来他很有经验,他歪着脑袋瞅了瞅慕心甜,趁着慕心甜不注意,一只小手一伸,朝着蛋糕抓过去。
    慕心甜瞥见,沉下脸:“浣浣。”
    浣浣嘿嘿笑两声,如此重复几次,慕心甜露出恼意。
    陈欢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去拉浣浣:“不是让你洗手吗?快去吧。”
    慕心甜回头,看陈欢把浣浣拉得很紧,可浣浣不怕陈欢,把陈欢的手往旁边一推。
    陈欢脸色微变。
    浣浣已经抓到蛋糕,他洋洋得意看着陈欢,虽然没说话,可谁都能从这张小脸看到那股得逞后的坏笑。
    陈欢说不出话,她从这张脸上仿佛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命往往这样,她的全部青春给了那样一个危险的男人,他们之间不是没有激情,可这是陈欢从来不想要的。
    慕心甜看到陈欢的脸色,失落和痛苦那般明显。
    “浣浣,不能没有礼貌。”
    “是。”浣浣倒是很听慕心甜的话,立刻小腿绷直,他跟做错了事的孩子罚站一般。
    慕心甜转开视线,浣浣把蛋糕往嘴里塞了口,急急忙忙藏回盘子里。
    “妈妈刚才说什么了?”慕心甜发现他的动作。
    “洗手手。”小嘴伶俐。
    慕心甜把浣浣拉到面前:“那还不快去?”
    “是。”
    气人的时候不是没有,慕心甜训也训了,可管也管不住,管家见状,赶紧带浣浣去洗手。
    慕心甜来到沙发旁,陈欢坐下的动作机械,慕心甜侧目看着她:“你没事吧。”
    陈欢嘴唇嗡动几下:“他是我儿子,可我现在不能认他,凭什么?”
    “你问我吗?”慕心甜看着桌上的蛋糕,被浣浣那一抓,变得不成形状。
    陈欢拿起茶几上的勺子,挖了勺蛋糕,送进嘴里,油腻的感觉一直从口腔蔓延到胃里,甜腻地难受。
    慕心甜等浣浣回来,把剩下的蛋糕都留给他吃。
    陈欢心里纠结烦闷,起身走到门外,慕心甜看着陈欢的身影,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涌而来。
    看,这就是她们多年来不舍得摔碎的情谊。
    接下来的日子,陈欢在慕宅和被监禁无疑,为了安全,她几乎没有外出,实在闷得难受,也只在晚上才暂时出门散心。
    钱宇那边,自从上次见面后,也再没有任何消息。
    这天,慕心甜带浣浣买衣服,从商场出来后,见旁边一家母婴用品店内有人走出。
    慕心甜扫了一眼,看到迎面来人是安瑶,她对安瑶的印象很深,一眼就能认出。
    安瑶似乎也认出她,原本想掉头一走了之,脚步微顿,还是走上前。
    慕心甜看安瑶走路的样子,再看眼旁边那间店,心底有个答案。
    “去逛街吗?”安瑶随便说句什么,生怕自己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慕心甜没有拆穿,她拉着跟在身旁的浣浣:“给他买两件衣服。”
    “又长高了吧。”安瑶走过去摸摸浣浣的脑袋。
    原以为浣浣会躲开,没想到他乖乖让安瑶摸了摸,浣浣记忆力惊人的好,看到安瑶松开手,喊了句阿姨。
    安瑶几日阴郁的心情有所缓解,也许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是阎烈的。
    按理说,慕心甜也算安瑶的情敌,可对慕心甜,安瑶讨厌不起来。
    安瑶蹲下身,浣浣靠过去,安瑶把手里买的甜点递给浣浣:“阿姨送给你吃,好不好?”
    浣浣看了看:“阿姨不吃吗?”
    安瑶摇头:“太甜了,阿姨吃不了。”
    浣浣回头看眼慕心甜,见慕心甜没阻止,便伸手把甜点接住。
    “谢谢阿姨。”
    慕心甜看向安瑶,安瑶看着浣浣的神色很真诚,一个人是否真心,只需一眼看出,这点,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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