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鸟沉默了很久,不见寒冰有所动静,它继续说道:“我要变chéng rén了。”寒冰没有听清江鸟的这句话,她感受到了自己背后的空虚,才知道江鸟离开了。她郁闷地说道:“刚才你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愿意见到我了呢?”说着,她蹲下了身子,把鞋带系紧,确保不会在长途跋涉中受到磨损。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身前的一个美丽女子。
这名女子实在是很美,美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在人类世界简直就是不曾拥有过的对象。她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着碧蓝色的瞳仁,瞳仁闪闪发光,有无数的神光从里面透出来,再加上配上如花般的外表,还有红色的嘴唇,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的女人形象。自己的容貌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寒冰不满意了,作为一个少女,嫉妒心难免不会不存在。
她站起身,哼唧起来:“你比我漂亮,我很生气,知道吗?”女子没有理会她此时复杂的情绪,她说道:“你每天都看着我,这是头一天才知道我好看?”寒冰惘然地看着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见女子解释说道:“你后背上的鸟,不认识了?”到了这里,寒冰听明白了女子话语里的含义,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苦涩,高兴,羞恼,佩服……总之是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寒冰问道:“你不是鸟吗?怎么会有人的形态?”和当时的札焰问的问题有些相似,江鸟回答道:“我们神鸟本就是神的信物,作为神的信物拥有人的形态不可以吗?”寒冰无法反驳这个问题。
江鸟最讨厌主人犹豫,它拉起主人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旁边的山洞内走了过去。山洞里很昏暗,即使外面有温暖的阳光照耀,里面仍然清静恐怖得像黑夜。寒冰很畏惧这里的环境,江鸟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拉着寒冰的手没有松开过,走着路的双腿没有停止过。寒冰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了比蜗牛还慢,此时她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她看到了眼前的一尊石像,石像旁边有一个蝙蝠,黑色的嗜血蝙蝠,这样的蝙蝠是喝人血,吃人肉的,为了防止被她咬到,江鸟为主人的身上设下了神术禁锢,让外界的伤害无法深入到禁制的内部。蝙蝠没有下来一咬为快,只是它的眼睛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江鸟用柔软的身躯抱起了寒冰,闭上了眼睛。寒冰也学着江鸟的动作,乖乖地照做,她现在都快吓懵了。渐渐地,江鸟和寒冰来到了一处神秘的世界,天空是透明的,人也是透明的,只是前面可以看见无数可怕的鬼魅影子,那就是刚才的蝙蝠守卫召唤出的影子。
世界仿佛并不存在,只剩下江鸟、寒冰和蝙蝠,蝙蝠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飞着,并不畏惧阳光炙热的温度。忽然,江鸟喊出了一个字,这个字听起来也不像是个字,总之复杂又简单,一种说不明的感觉。蝙蝠停止了振动,缓缓降落在地,降落在江鸟的身旁。江鸟说:“为什么你要跟过来?”寒冰委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来的是这种地方?”江鸟没有理会她,对蝙蝠说道:“我要进去。”蝙蝠张开恐怖的獠牙,竟然会说话,它问道:“通行证是什么?”江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是。”蝙蝠打量了一下它的身材,知道了些什么。它问道:“您走吧,但她不行。”江鸟说道:“她和我一道来的。”蝙蝠解释说道:“您是所有鸟的领袖,她什么都不是。”江鸟愤怒的情绪上涨,它说道:“它是我主人,够了吗?”蝙蝠的身影变得迷幻,逐渐成为乌鸦,组成了一个女人,妖媚到了极点。女人说道:“我查一下资料。”她的手指在书籍上划过,那是神术师的各种规则,其中的确有江鸟的那个要求。蝙蝠说:“通过,您可以带她走了,不过请切记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女人的身影消失,世界破碎了。
寒冰和江鸟看着眼前,刚才的幻境是不是梦?蝙蝠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蝙蝠,石像也消失了。江鸟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寒冰点点头,紧紧拉住江鸟的手,江鸟晃了晃脑袋,向洞内走过去。没有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里没有时间这个台词,总之感觉很短暂,又很长,她们来到了洞内的世界。天空是浓稠的赤红色,没有白云缭绕,只有无穷寂寥。
江鸟紧紧握着寒冰的双手,它说道:“世界错了,我们走错了。蝙蝠错了,都错了。”寒冰不明白,但她听得出这不是好的消息,她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回去?”江鸟回答道:“不可能回去的,这里就是一个世界,你逃不出一个世界的掌控。”寒冰隐约知道了什么,她问道:“你是说,即使你是神的鸟,你也没有能力?”“你说的对,唯一能撼动这里的,只有神。”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鸟依恋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好像在倾诉着什么一样。寒冰有些异样的感受,她说道:“怎么样神才能过来这里呢?”江鸟没有说话,只能苍凉地看着天空。
过了很久,江鸟才张开口,它说道:“可以出去,但代价我不知道。”寒冰问道:“代价可能是什么呢?”江鸟看着寒冰,寒冰感到了不安,江鸟说道:“可能我们都会死,也可能都会活下去。”寒冰今天被江鸟这云里雾里的话搞得晕头转向,她无奈地问道:“到底这是个什么办法呢?”江鸟挺了挺胸,说道:“把这个世界打碎。”“打……打碎?”江鸟认真地对寒冰说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我们做的事可能也是假的,破坏这个世界也许会有效,也许不会。”寒冰惊悚起来,恐惧地看着江鸟。江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畏惧,我还知道你一直在思念你的qíng rén,可我真的不想让你这样,所以最后的方案,要到最后的关头才能使用。”寒冰稍微放了放心。
无法分辨黄昏和清晨。江鸟和寒冰因为无聊四处游荡着,看风景,投石子,吹口哨,各种玩法都玩过了,仍旧无法掩埋身体的焦躁和对未来的恐惧。高高的山岗上,有无数的生物,江鸟带着寒冰飞到了空中,看到了这幅景象。
很美丽,很动人。
高高的山岗上,无数的野玫瑰绚丽盛开,野玫瑰的中央,是鹿群,金鹿群。鹿群的规模很大,大概有几百个左右,江鸟自带tòu shì功能,她知道这是虚假世界的真实事物,就是说,金鹿群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活在虚假的世界里面。江鸟尝试鸣叫一声,很长,很忧伤。鹿群听过之后,成群结对地恭敬下跪,迎接它们在人间的主人。寒冰震惊江鸟的震慑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领头的首领叫了叫,寒冰听不懂,江鸟听得懂。它给了鹿群一个回答,鹿群放下心来。寒冰问道:“要回去吗?”江鸟用人类语言说道:“不用,你可以留在这里,这里遍地芳香,摘下一朵给你的心上人。”听到心上人这三个字,寒冰想要流泪想要哭,她强制克制住内心的绝望情绪,她此刻才懂得和自己的qíng rén共度蜜月是多么地幸福,她此刻决定了今后若能相见,必然就做某事。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寒冰微微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江鸟看着主人的动作,说道:“若真想做便做,一定会有机会的。”这句话说完后,它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小腹,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人生情事不如意的很多,我不是这样的,我也希望你也不是这样。”寒冰瞪大了眼睛,幼稚地问道:“你是说……你。”江鸟打断了她的话,转移话题说道:“你好好想想现在的问题吧,而不是这些事情。”寒冰虽然点了点头,却无法清除体内的红尘意,江鸟懒得对她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向着鹿群走过去。
鹿群的首领离它越来越近,江鸟停下了脚步,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睡觉,奇怪的是,鹿群的首领在江鸟闭眼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寒冰猜想可能是在梦境或是幻境进行什么秘密的对话,她望向漫山遍野的玫瑰花,陶醉地嗅了嗅花香,心里想着这些花若在札焰的身上,定然是极其美丽的。她伸出手,想要摘下一朵放入胸前的口袋里面。
她没有任何与花交流的经验,花刺刺破了她的指肚,不算疼,可鲜血流了出来,滴在了那朵玫瑰的身上,红色的玫瑰瞬间变色,现在是纯净的白色。寒冰不明白花为什么会变色,她只知道是自己的鲜血造成的,她对比着两朵花,发现白色的更好点。她捏紧指肚,滴了更多鲜血,至少有**朵花染成了白色,她有了经验,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摘了下来,剔除了玫瑰花上的刺,把十二朵白花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刚好装满,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花嫁。
江鸟和鹿群的首领醒了过来,彼此的交谈走向了结束。江鸟走向寒冰,看到了她胸前的白花,有点生气,它说道:“你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鲜血?哪怕这是真的花,也不值得你这样!”寒冰问道:“不过就是几滴鲜血而已,不用这么大火气吧?”江鸟很生气寒冰的反驳,更生气的是自己尽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某些因素竟然无法反驳。江鸟随意编了个理由说道:“你这样会让花刺给弄感染,很麻烦的!”寒冰还真的信了,她点了点头,不再反驳,江鸟满意了。寒冰一直没有想过江鸟是怎么知道她刺破指肚流血的。
鹿群的首领看着她胸口的白花,以为是神迹,跪了下来。江鸟平静地代替自己的主人接受这份荣耀,一点愧疚都没有。江鸟说道:“你们起来吧,重要的事情是要离开这里,希望你们自己多加努力,我们会不断地与你们合作。”说完这句话,它转身看向寒冰,继续说道:“从今天后,我的主人寒冰就是你们鹿群的领导人,你们务必听她的话。”
寒冰吃惊地看着江鸟,不解地望向鹿群。鹿群当真还跪了下来,她的后背越来越沉重,转身望过去,是江鸟附着在了自己的身上,江鸟嘶鸣一声,寒冰带着它走向了山的最高处,江鸟再叫一声,寒冰不知道为何,说出了一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