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仙机》 第4章 巡天夜叉

    姚恬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我应该早想到的，子夜无星，浓雾为城，阴兵过道，万物无声”。

    张天扭头问姚恬，“你好像知道很多，捡重点的说，现在怎么办”。

    孙也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声音吓得有点发颤，“完，完了，夜里会车打远光灯最不礼貌了，不管是什么，它们肯定生气了”。

    张天一本正经的想了下说：“有道理，那我们还等什么，跑吧”。

    姚恬被他们不合时宜的玩笑逗的哭笑不得，低声说到：“没有那么简单，我只是听过阴兵借道的说法，一直不大相信，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他们肯定是张天你手里的石头引来的，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雾是从张天手里的石头碎掉的时候开始起的，一块好端端的石头为什么会自己碎掉。一开始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总做一个重复的梦，而且反正有时间，就当散散心也好，但现在看来我们不该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事情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料，今天晚上不知道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姚恬看着前面的阴兵继续压低声音说：“我们现在不能下车跑，你们往外看一下，我没猜错的话下车你也找不到路了。所谓阴兵借道，既是阴兵借了我们所在世界的空间来行军，也可以看做我们进入了阴兵所在的空间，当你能看到阴兵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当时的位置。如果它们不想，我们不可能走出周围的浓雾，或者说如果它们不想，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它们”。

    张天认真听姚恬说完，一边点头一边说：“嗯，长见识了”。

    “不过！”张天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

    “你太悲观了，什么叫不能全身而退。不管对面是什么狗杂种，我们没有见过他们，难道他们见过我们吗？他们见过qì chē吗？”

    张天双手撑着座位跃到前座，把孙也拉到副驾驶，自己坐到了驾驶位置上，启动挂挡踩起油门，发动机的十二个气缸响起声嘶力竭的轰鸣声，张天伸出拳头对着孙也大声嘶吼：“狭路相逢，怎么办！”

    孙也一晚上的胆怯突然一扫而光，自从认识张天这些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张天都没有放弃过，似乎只要有张天在，什么事情都能过的去。孙也也伸出拳头和张天的拳头重重的撞到一起，两人脸上青筋暴起，异口同声吼到：“干！”

    张天的车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

    ……

    预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发生，车子就像穿过一道幻影，接着画面突变，浓雾消失，周围场景又能看清了。

    车子的右前轮已经悬空，如果不是车子及时的熄火，几人现在已经在河里了。

    大家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回头，刚刚的景象都消失了，月光照在河堤上像一地泛白的银霜，远处的村庄被刚刚qì chē的轰鸣声吵的鸡鸣犬吠。如果不是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大家真以为是精神太紧张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孙也看着车后兴奋的喊了起来，“终于他么出来了，开车，快开车，这一晚上折腾死老子了，愣着干嘛，开车啊你”。

    孙也用手推了一下张天，一手推了个空，扭头一看，“卧槽，张天哪儿去了？”

    姚恬也是一脸茫然，但略一沉思，脸上马上恢复了坚定，打开车门向后追了出去。

    “姚恬你疯啦！你去哪里？我们回去叫人再回来找张天，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看着姚恬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夜里，孙也始终也没有鼓足勇气下车。孙也才发现自己根本完全不了解这个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她知道的事情远比自己要多，一切都是巧合却又像早有安排。

    ……

    墨蓝色的天空就像即将摆脱深夜的黎明，天空中没有云也看不到星星，一轮远比平时要大的多的月亮挂在天空，月亮虽大却并不明亮，泛着一股幽蓝，月光照耀下只能隐约看清大地上的场景。

    几棵早就枯死的老树，树枝挣扎着伸向天空，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生命最后时刻的怒吼，几只干瘦的乌鸦和秃鹫站在枯死的树枝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一条小河蜿蜒的游走在荒凉的戈壁上，见底的河水缭绕着丝丝黑气，远处的山丘光秃秃的，整个场景宛若一片荒凉地狱！

    远处渐渐传来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士兵身上的盔甲已经锈迹斑斑，但他们脚步铿锵整齐，肃杀之气所过之处哀风鬼嚎、百鬼惊惧。如果靠近它们便会发现，它们的头盔下竟然漆黑空洞，没有脸和五官，仿佛是一副副盔甲在自己行走。

    但却有一副却例外，走在最后面的那个。虽然他头盔上带着面罩，但依稀能看到面罩下长着胡茬的下巴。他的脚步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掉队。

    队伍来去匆匆，一直向北，一刻不停。慢慢的，最后那个人终于坚持不住，跟不上队伍了，他最后一步踩空，一跤摔在了一个泥坑里，没有人过来管他，队伍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就这样趴着过了很长时间。

    他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大概一天以前，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正在走路，跟着那队盔甲士兵。他用很长时间确定了自己不是在梦游，但他一时又记不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跟着这个队伍走，没有人告诉他，也没有人搭理他，他就这样一直跟着队伍走。直到刚刚，他一步都走不动了，也一步都不想走了，他不知道继续走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从他睁开眼睛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行走，一直都是黑夜，身上穿着这身盔甲，手里握着一杆长戈。

    他脑海里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两个字，张天。

    张天，这是我的名字吗？为什么关于以前，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人。张天忘记了自己的以前，但记得什么是白天黑夜，这个地方一直都是黑夜；张天记得如何用星星去辨认方向，然而这个地方没有星星。

    张天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大概就是所谓的地狱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之所以记不起以前的自己是因为自己喝了孟婆汤？

    正在张天趴着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大鸟一样的东西从天上飞过，长着两只翅膀，身形像人又比人大出一倍有余，有手有脚，手里拿着一把三齿铁叉，头上长着两只角，面部奇丑，獠牙外翻，腰里挂着几个骷髅头。它飞在天上发现了躺在地上趴着的张天，冲着远处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声，然后落在了张天身边。

    不一会儿，从远处又飞来了一只长的差不多的鸟人，手持一把四齿铁叉。两个鸟人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鬼幺儿，怎么样，这地方找个活物可不容易，你看他还喘气呢，这可是我先发现的，叫你来一起享用，兄弟我够意思吧”。

    “豁嘴儿，你先别动，这身盔甲我看着有点眼熟，刚刚不久往北边去了一队阴兵，我看着这家伙穿的盔甲和那些人的有些像啊”。

    豁嘴儿：“阴兵怎么了，咱们巡天夜叉什么吃不了，什么没吃过，就算他是孤魂野鬼也得进咱们肚子。再说了，你见过掉队的阴兵吗？”

    鬼幺儿：“哼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看那盔甲上写的什么。”

    豁嘴儿上前，用铁叉撩开张天的披挂，张天面朝下趴着，正露着背部盔甲上一个苍劲的大字，绝！

    豁嘴儿看清张天背上的‘绝’字以后吓了一跳，拿着三齿铁叉的手都有点发抖，“难道是…”

    鬼幺儿：“没错，如果那带领这些阴兵的鬼将是那位大人的手下，别说是你这怂包，就算咱们灰骨大人也不会轻易触这个鬼将的霉头，更何况那些鬼将多么护短你又不是不知道。”

    豁嘴儿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周围：“那我们别在这儿了，这家伙很明显废了，别让人误会是我们搞死的。”

    鬼幺儿：“哼哼，看你那点儿出息，这里是灰骨大人的领地，你怕什么。这些鬼将目空一切，完全不把灰骨大人放在眼里，从灰骨大人的领地经过从来都不打招呼，灰骨大人已经有所不满了，我们不如这样…”

    说着鬼幺儿凑到豁嘴儿耳朵上说了几句。

    豁嘴儿：“妙计啊，我怎么忘了那个地方，若是鬼将寻去，惹恼了这位，哈哈，直接让他变废铁。然后我们再去和灰骨大人请赏，说不定直接升我们做五齿夜叉。”

    鬼幺儿不耐烦的说道：“少他妈说废话，你驮起他跟我走。”

    张天其实一直都没晕过去，但他实在太累了，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自己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张天不知道什么是巡天夜叉，但既然是夜叉，方才他们还说到吃孤魂野鬼，那自己定是身在地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