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秋尊者走在山道上,他突然道:“两百年前,天下修士宗门间战事不断,当时的净林门虽已有五大宗门之势,但由于树大招风,首当其冲的,净林门被卷入了很多事情,也是因此,净林门内弟子更是接连不断地经历各种战役。净林门虽称五大宗门,但其下除了七处之外的弟子,包括净林门的杂役弟子以及内外门弟子,较之其余各宗门的弟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力上的不同。如果一场战役中没有七处弟子与元婴各尊者的参与,那么在这么一场战役中,净林门其实并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由这些弟子所组成的筑基、金丹大军,则更是战争的主体。”
“反对!”顾良突然提出疑问:“一个金丹修士相比比一个筑基修士要强大数十倍。或者说,筑基弟子几乎不存在击杀一个金丹弟子的可能。我不认为净林门的金丹弟子会少,至少比起那些小宗门而言,净林门的金丹弟子肯定比他们多。”净林门的内门弟子虽然元婴无望,但大部分都能达到金丹中期,而外门则更是一大群筑基末端和一大群金丹前期,就算五大宗门的实力相差不多,但绝对不会把中小宗门放在眼里。
“战争才不完全是兵力与兵力的厮杀,它哪有这么简单。”桑秋尊者说完顿了顿,然后说:“你一直生活在七处,见到的都是七处……不,甚至说七处的一些弟子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所认识的多是我、落云、张继这一类。你所知道的人,在修士间就算不是天之骄子,也是超出常人的精英。”
顾良想了想,表示认同。
桑秋尊者点了点头,继续说:“也正因为如此,你所看到的都是极为顶尖的层次,法宝、飞剑,如果把这些放在内门弟子眼里,哪怕是一件也能使他们脱颖而出,而对于你而言,你甚至还要挑剔:这件法宝练不练,那件法宝怎么练。
“就是因为你所处的位置,你见到的人都是不断奋进的人,不说前中后期这样的小境界,哪怕是几个月,你们都能与之前的自己截然不同。”
“难道有不对的地方吗?”顾良反问,因为一直努力,所以每一次,相比几个月前的自己,都有明显的不同,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有。”桑秋尊者回头看顾良,“你处于最高层,所以你见到的人都是你这样的;但是同样有很多修士,他们多是碌碌无为,他们在练气期与在筑基期,除了修为之外没有任何不同。对于他们而言,筑基期面对十几个练气期,可能连逃都做不到。”
“……我明白了。”是优秀限制了自己的眼界,让自己忘却了那么多底层的人。
顾良无奈:“宗主你说这么多,转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告诉我战争没那么简单?”
“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桑秋尊者的话让顾良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差距。
但是顾良还没来得及怎么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桑秋尊者又接着说道:“而且,我说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你不但打断我,还把话题扯这么远,我很生气。”
顾良无语,亏自己上一刻还在仰视桑秋尊者,真是瞎了眼了。
“我说到哪儿了?”
“说到净林门普通弟子根本无法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走向。”
“嗯,对。”桑秋尊者点点头,然后道:“但是从某一次开始,净林门的普通弟子的整体实力却突然提高了一个档次,本来四百人就能对付的净林弟子,但是之后却需要五百人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顾良摇头,如果自己知道,桑秋尊者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来讲这个故事。
“是因为宗门统一发的佩剑。”桑秋尊者说到这里,朝路前方出现的一个人招了招手,后者回应,桑秋尊者便带着顾良坐到路边的一座亭子里。
“佩剑总知道吧?”桑秋尊者嘲笑问顾良。桑秋尊者当然知道顾良知道佩剑,但是由于之前桑秋尊者问顾良为什么,顾良直接顶了一句不知道。桑秋尊者不开心,所以用语言来嘲笑顾良。
“知道。”顾良无语,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那时候的净林门不像现在,由于当时被战争笼罩的气氛,净林门不论修为高低,只要是修行的净林门弟子,宗门都会发一把佩剑,一颗丹药。这两者,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拿。”
“丹药!”顾良眼里闪星星,这辈子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就几乎没怎么听过丹药这一几乎是修真界最常见的物品。没有蓝药也没有红药,更没有能增加修为的丹药。
“丹药不是好东西,对我们而言更是见效甚微。”桑秋尊者告诉顾良,“元婴以下,你练的丹没人敢吃;元婴以上,你已经有自己独特的手段,对于炼丹更是一无所知,难道你会从头开始去学习如何炼丹吗?”
“那难道就没有炼丹的手册吗?”
“当然有,但是人家吃饭用的家伙,凭什么就给你看?”
“那现在有没有炼丹的人?”
桑秋尊者听了这个问题,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说:“有,但是炼丹之法几乎可以说已经失传,除了一个人之外,别的丹药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说。”
“那……”
“但是那个人很小气。”桑秋尊者打断顾良,直接回答顾良还没问出口的问题:“他拿着手册死也不外传,恰巧他又不笨,又认识我,我自然不会帮着别人去害他。换做你,你外传吗?”
“别说外传,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会炼丹。”顾良一笑,也算是理解了那个人的想法。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虽然五大宗门很讲理,但是讲理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看看桑秋尊者就知道了,甚至说,桑秋尊者只是狡猾和坏,他都不能算真正的阴暗面。
“又被你扯远了。”桑秋尊者很不满意看顾良,“我们继续说。
“当时,净林门上下弟子都能领到佩剑,虽然地位不同,领到的剑也不一样,但是总体上还是大同小异。
“而那时候,一个人横空出世,他做出了一点小东西,就是这点小东西,加在剑里,让杂役弟子的实力齐齐抬了一截。
“一场杂役弟子的小战斗,其一反与敌方势均力敌的往日结果,所有人大胜而归。净林门由此,发现了一名极为出色的杂役弟子。此后三年,净林门的佩剑由于他的存在,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顾良惊讶,但并不觉得震惊。简单说起来,就是一个造剑的人由于有改造的办法一举成名。
桑秋尊者把顾良的反应看在眼中,对于这一位在两百年前横空出世的杂役弟子,虽然修为和天资都不高,但是桑秋尊者是从心底尊敬这个人。不过既然顾良无感,桑秋尊者也不会再过多向顾良传输什么思想。
“这位弟子,他名叫金希临,如今是两百四十岁的高寿,也是我们正要去拜访的老人。待会儿见到金老,一定要注意态度,明白吗?”
“好。”顾良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突然问到:“既然净林门佩剑这么厉害,那剑心阁……”
“剑心阁叫这名字的原因是因为剑心阁内有一座剑冢,而不是弟子统一的佩剑多厉害。”桑秋尊者鄙夷解释,“虽然剑心阁发放的佩剑品质也不俗,但主要还是因为剑冢的存在。统一佩剑再好,尖端的弟子也瞧不上这样的佩剑。你有湛蓝这样的奇兵,还会瞧得上净林门里的寒铁剑吗?”
“这倒也是。”顾良表示同意。
桑秋尊者又补充道:“不过剑冢既是剑心阁的圣地,也是禁地,一般弟子进不去,就算是那个剑心阁的小姑娘,到现在她也不会进入剑冢多少次。”
顾良适时接一句:“为什么?”
“因为,虽然我们都知道剑心阁有个剑冢,但是剑冢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也从来都没有认同:它属于剑心阁。”桑秋尊者侧头看看四周,似乎是在确定四周无人,然后再说:“剑冢,修为不足的人进去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而且只要有剑从剑冢出来,绝对都是奇剑名剑这个层次的,一百年前的十大名剑中,有三把出自剑冢。剑冢这个名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宗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顾良感叹。
桑秋尊者一笑:“因为你宗主我朋友多、见识广,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什么隐秘啊奥秘啊秘密啊,在我们眼里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王婆卖瓜。”顾良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