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秋尊者给的净林史顾良还真没什么心思看，一点没趣。三天了，自己翻开书不到十次，没看两页就被自己扔到一边:丫比自己写的作文还无聊。
“小子，会下象棋不会？”晌午，桑秋走过来问。
“会！会！”顾良忙着答应，这几天啥事没有，无聊死了。
“跟我来。”
顾良坐到桑秋对面，周老坐在一边看着。
“摆好。”桑秋看顾良。
顾良以为是桑秋要测试自己会不会，忙把棋摆好，这荒山上估计就这象棋一副玩具，要抓住机会。
周老在一旁暗叹孩子心思太纯，不忍开口:“桑秋啊，这点便宜你也要占……”没外人叫桑秋，有外人就得叫尊者，周老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顾良抬头，不解地轮流看两人，周老在说啥？
桑秋扫一遍，棋子放的位置都对，便问一声:“你先我先？”
顾良看棋盘，自己特地给自己放的红棋，不都是收红方先手吗？
“那行，我先。”桑秋自顾自一移炮。
顾良无奈，不过这一步他会，跳马。
桑秋尊者眉头一动:“我问你，你对于后手有把握吗？”
“没啊……”顾良摇头。
“那为什么不抢先手？”桑秋再移子。
“我先手也没把握……”
桑秋叹气:“以后出门在外，只要后手没把握，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记住了没？”
顾良点头。
两炷香后。
顾良一摊手:“行了，我认输。”
周老看得憋屈，悠悠开口:“跟他光明正大下棋还下不过他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周老，”桑秋无奈，“观棋不语真君子。”好不容易光明正大赢一回，给自己留点面子。
“什么，什么？”顾良再疑惑，这句话是下完棋以后用的吗？
“摆棋！”桑秋挥手。
顾良很听话地放好。
周老再叹，这孩子心眼太实了……
顾良摆好棋，桑秋看向顾良:“我先？”
“呃？”顾良没反应过来。
“行，”桑秋一划棋子，“那就我先。”
顾良委屈:“刚刚就是你先！”而且你不该让让我吗？后面一句话顾良没说出口，主要是没脸。
“是吗？”桑秋目不转睛，“我都走好了，你继续。”能赢不容易，得抓紧多赢几次。
又是两炷香。
顾良盯着棋盘，又输了……
桑秋大喜，连着赢，果然自己很聪明。
不过，这回顾良学聪明了，打定主意一定要先开口。
顾良摆好棋，嗓子还没清完，只看见桑秋手一划，炮已经走好。
“……”顾良抓狂，你丫还要不要脸了。
“你已经先手两局了！”这货成心的吧！
“对，”桑秋手一指，“下棋。”
一旁的周老已经看不下去了，多纯洁的孩子啊，被坑了一次又一次……
顾良看出来了，这混蛋就是故意骗先手。顾良打定主意，下一局自己摆完棋就先走一步，看谁先手。
两炷香。
顾良又输，桑秋乐呵呵地看着顾良摆棋，顾良摆到一半的时候，桑秋一挥手:“停。”
“咋？”顾良疑惑。
“不跟你下了，周老，咱俩玩几盘。”
“不干！”顾良反对，先手的曙光就在面前，怎么能因这点挫折就放弃……
“我是宗主！”
顾良灰溜溜地让位置，再不让位置，估计下一句话就是抄门规……
周老坐到凳子上，和桑秋一起动手摆棋子。放完，周老问:“老规矩？”
“来！”桑秋道，“我出布。”
语毕，两只手伸了出来，一个石头一个剪刀，布是桑秋，剪刀是周老。
“你先。”桑秋挥手。
“你欺负我？”顾良瞪桑秋。
“哪里欺负你？”桑秋看都不看顾良。
“你和我谁先手都不带商量的！”
“我要是从头开始和周老扯皮，能扯到明天，”桑秋瞥一眼顾良，“但是你连和我扯皮的能力都没有。”
顾良郁闷。心里忿忿，暗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还得补充一句，”周老笑呵呵地看着棋盘，“你是不是认为你宗主之前说他出布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顾良点头，如周老所说，桑秋说自己出布其实对于输赢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连系，因为桑秋尊者并不知道一开始周老会出什么，而改变还是未知的，从未知到未知，什么变化都没有。
“所以你还得多跟你宗主学一学，”周老道，“他说话，只是干扰我，从我手指动作猜出我要出什么，然后他再晚出一会儿，接着胜我。”
顾良消化一会儿，然后大惊，这丫的真的是桑秋想出来的？
“早就说你道行浅，”桑秋瞥一眼顾良，“你这脑子顶多算个凡人，在真正厉害的人眼里，你和蚂蚁没啥区别。”
顾良惊为天人，顿时觉得桑秋尊者在心目中高大了许多。对于能教给自己新东西的人，顾良是很尊重的，上一世遇见的老师，顾良也一直是和和气气的。
桑秋下了一会儿棋，然后怎么下怎么不得劲，刚准备伸手，周老悠悠开口:“自家还在这儿呢。”
“……”桑秋瞥顾良。
“怎么了？怎么了？”顾良在一旁不知所云。
“走走走，”桑秋挥手，“看我给你的书去。”
“我又干啥了？”顾良懵逼。
“让你走就走！”
“……”顾良不爽，但还是灰溜溜地走了，桑秋刚刚高大起来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周老朝顾良笑笑，然后转头，无语，丫一炮一车又没了。
“下棋，下棋。”桑秋招呼。
……
十几天后。
“净林史记住了吗？”桑秋问道。
“记住了。”顾良挺胸回答，两天之内翻着看了三四遍，细节记不清，但是大意还至少能背出来，上一世又不是没经历过，考历史之前连细节都要好好背。嗯……喜不喜欢上课和喜不喜欢kǎo shì是两回事。
“你这德性还能记住？”桑秋一瞥，“来，下棋。”
顾良:“……”自己白复习两天了，折磨啊！
“摆棋。”桑秋挥手。
顾良叹气，然后开口:“这个自古以来我们就提倡尊老爱幼……”
“停！”桑秋打断，“这句话我听两遍了，一起摆。”
顾良早桑秋一步放好，然后两只手一伸，“啪”地一声按住桑秋的两个炮，看向桑秋:“先好商量谁先！”
“行行行，”桑秋挥手，“商量就商量。”只要这小子手一移开，自己就直接走炮，才不和他商量。
顾良抽手:“石头剪子布，最公平。”
“呵呵。”桑秋低头，准备先移炮，然后骂道:“辣子鸡！”俩炮都被顾良拿走了。
“嘿嘿，”顾良笑，就防着你这一手，“知道谁先手再给你。”
出手，顾良如愿胜利，然后一移炮，再把俩炮还给桑秋。就怕自己还没动，宗主就已经抢先走了一布。
周老在一旁默叹，本来心地多好的孩子，就这么被带坏了……
三局之后，顾良轻车熟路地摆好棋子，然后让开，自己一个人回宿舍。自己每天最多玩三局，然后就会被以各种理由赶走，这二十几天下来顾良已经摸清楚了。
周老和桑秋猜拳，然后开始下棋，边下边道:“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多好的孩子你咋就把人家带沟里了。”
“他要没这脾性我还懒得带他进沟，”桑秋道，“再说我这样教他又不是没用。”
“跟你长，”周老一拍桑秋要偷子的手，“难有大气。”
“那些个有大气的人哪个不是早早地死，又有多少个能鹤立鸡群的？”桑秋下棋，“连个自己喜欢的东西都鲜开尊口去争取，看着确实大气，事后天知道有没有嫉妒和后悔。”
“你这小气让人不耻，帮的人多不到哪儿去。”
“贵精不贵多，有知心的就行。”
“你就非要偷子？”周老话锋一转，不再讨论，两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认知，没必要逼对方和自己统一。
“那你还不收他为徒？”周老问。
“我的功法他学不了，他只能当门人，”桑秋再伸手偷子，又被打回来，“不过以后收徒了，他大师兄的名号还是有的。”
“你还想再祸害？”
“祸害也得用心，”桑秋找自己的炮，“不管学好学坏，学到精髓都要很久……我炮呢？”
周老一摊手，然后把炮放到一边:“你也该教他点别的了。”
“早着呢，”桑秋无奈，周老都会偷子了，“要他真正开始修仙还有几年，前面先把脑子教好。”
“就教孩子而言，你做的不行。讲究先手你让他学了快一个月，马上他就主次不分了。”
“倒也是……”桑秋沉思，“再过几天就教点别的。”
于是在桑秋的领导下，顾良在学坏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
一晃五年，顾良八岁。
顾良和桑秋下棋，熟练地拍开桑秋伸过来偷子的手:“宗主，下个棋别老这样。”
“那你也别偷我子。”
“也不想想谁先开始的，”顾良翻白眼，然后道，“宗主，我上山这么多年，别的你都教了，你看是不是该教我怎么修仙了。”
“此话当真？”
“那么文绉绉的干什么，”顾良无奈摇头，“我想修仙这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观的。”
“你要是再敢压我一头，我就动手揍你。”
“行行行，你老大，你说的算。”
“什么叫我老大！”桑秋佯怒一拍棋盘，然后问:“你想修仙？”
顾良一头黑线，就快赢了，这死人一下子把棋子全拍飞了。
“我上山就是为了修仙，当然想。”
“想好了？”
“当然。”
“哪怕再苦也不反悔？”
“嗯……是。”顾良皱眉，虽然五年下来他知道宗主这样说话，自己一定不能随便答应，但是为了修仙，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那这本书你拿去，学扎实了我就带你到掌门那里登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