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秦护花
夜幕渐至，柳长街已经脱下了捕快的装束，和普通人一样回到家中休息。楚风已经离开有三天了，可他的手中已经提着一壶酒，苦酒。
这并不是好酒，他也并非是酒鬼。不过楚风离开以后他总是想会时不时想喝几口酒，今天他也一样买了一壶只有小镇上才生产得苦酒，不过没有喝，因为他回到家中就看见了一个青衫中年人立在窗户前，一双冷静、幽深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双眼睛并不犀利，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如同一头绝迹人世已久的洪荒巨兽，虽然并没有嗜人之意，但即使立身哪里，却也令人生出无与伦比的压迫。
柳长街是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捕快，他十五岁做捕快，在这个行业已经呆了十五年。但他同时也是一个非常不平凡的捕快，他比大部分人都要敏锐都要聪明得多，因此当那实现投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门推开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房间中有人了。
他没有迟疑，平静的推开房门，而后将酒放在旁边的木几上，望着长身立在窗前的青衫男人，道：“我记得我似乎并没有你这位朋友？”
一般人恐怕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听见主人家说出这种话已经转身就走了，不过这个青衫中年人却不动，他安静望着柳长街，淡淡道：“你和在一个衙门的捕快兄弟们都说你的记忆力很好，为人也非常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不是朋友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小镇，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家里呢？”
柳长街也笑了，他感觉这个青衫男人虽然并不算有趣，但实在是一个不错的说话的对象，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坏，甚至已经开始为这个青山男人倒一杯酒放在木几上，才慢慢道：“有些事我本不用问，你既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去问呢？”
青衫男人没有喝酒，但深邃而晦涩的眸子中却闪过了一抹好奇，他开始有些怀疑这个捕快以前并非是做捕快这个行业的人，至少应当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不过他终究没有怀疑，因为当他来到柳长街家里的时候，就将柳长街祖上十代人的资料都调查清楚了，事实证明柳长街的确是一个捕快，一个土生土长的捕快，除开捕快这个行业以外，柳长街从没有触碰过其他的行业。
可这样一个小小的捕快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恢弘的气质呢？
青衫男人并不太明白，不过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世上他不明白的事情实在不少，倘若每一件事他不明白而仔细去思忖，那他恐怕早就已经烦死了。
青衫男人没有去想，他低头瞧了一眼柳长街为他斟满得那杯酒，没有喝，却开口说道：“你似乎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柳长街没有否认，而是望着青衫男人，微笑道：“十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一名极其厉害极其可怕的刀客，以区区三十之年纪，就成为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的崆峒派掌门，至今为止这人都是七大门派历史上年纪最轻的一位掌门，而且这人刀法出奇高明，甚至被许多用刀好手品刀名家认为继小楼一夜听春雨白小楼以及七杀刀墨七星、神刀无敌白天羽等人之后，天下第一刀客。”
“你是不是就是那人，你是不是就是秦护花？”
青衫中年人没有直接承认，他只是淡淡道：“你认为我是秦护花？”
柳长街摇头：“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秦护花，我知道如果有人来找我，那这个人就是秦护花。”他看着青衫男人道：“你来这里是不是来找我的？”
这是一句废话，但有人回答。
“是的，我是来找你的。”青衫男人道：“这句话是不是楚风告诉你的？”
柳长街摇头：“不是，这种话楚风本不用对我说，倘若我需要楚风对我说这种话我才知道，那我早在五六年前就被楚风拿出去卖了还在帮他数钱了。”
青衫男人笑了，他似乎也认为楚风的确是这种人，也有这种本事，但他很快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令人感觉看上去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笑过一样，他很冷静很平静的回答了柳长街的问题，他道：“是的，我就是柳长街，我也是来找你的。”
柳长街脸上都保持着笑容，他的笑容自信，他的人看上去更是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夺目光彩，他望着楚风道：“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这一次青衫男人皱起了眉头，他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点也不掩饰的不可思议的情绪。他一向是一个很少流露出情绪的人，但这时候他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盯着柳长街看了半晌，才一字一句道：“你竟然现在也不知道楚风找你干什么？”
柳长街依旧在笑，但笑容中却闪过了一抹愁绪，他道：“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叫了楚风这个朋友，而且我还知道这个人喜欢将麻烦带给他的朋友，因此这一次他的麻烦就丢在我的身上了。”
青衫男人点了点头，他道：“是的，这一次他的确丢了一个麻烦给你，而且还是一个大麻烦，不过你并不是第一个接触这个麻烦的人。”
“你是第一个接触这个麻烦的人？”
秦护花摇头，“我不是，第一个接触这个麻烦的是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杀的人，现在他已经将这个麻烦基本上解决得差不多了，但只剩下最后一点。”
“哪一点？”
“找人？”
“找人？”
“是的，找人。”
“找谁？”
“水天姬。”
“水天姬是谁？”
秦护花望着柳长街淡淡道：“你要找的人，而且似乎是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的人。”
柳长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因此他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了，他望着秦护花道：“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或者说楚风请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一个人的消息。”
“什么人？”
“公子羽。”秦护花望着已经流露出震惊神色的柳长街道：“我知道你不是江湖人，但我相信你一定听过公子羽这个名字，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柳长街叹了口气，他刚才是准备喝酒的，现在酒杯都已经在听见公子羽三个字的一瞬间掉落在地上，他道：“世上不知道公子羽的人或许根本就已经不算是人了，我虽然孤陋寡闻，但还是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这件事似乎比我的预料中要复杂危险得多。”
很难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但凡和公子羽牵扯在一起的事情，总是复杂而诡谲，难以踹度。
秦护花望着柳长街道：“你可以不去做，我只是传话给你。”
柳长街笑了笑，他望着秦护花道：“我自然是可以不做这件事的，现在似乎也没有任何人逼迫我做这件危险而神秘的事，去找出水天姬那个危险而神秘的女人，但现在我似乎不能不做这件事，不能不去见你口中的公子羽。”
秦护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柳长街。
柳长街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他似乎就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脸上都能流露出笑容的人。这种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未必会比别人好，但一定过得比别人幸福得多。
柳长街已经感觉到这其中的困难，但他依旧可以笑得出来，他含笑望着秦护花道：“除开这个人的消息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还有一个地方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明月楼。”
“明月楼？”柳长街道：“我常常听人提起过明月，但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明月楼。”
“那你现在总算听见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去哪个地方。”秦护花一点也不卖关子，他淡淡道：“因为你只有去了明月楼才有机会见到明月心，你只有见到明月心以后才有机会见到公子羽，你见到公子羽以后才有机会得到水天姬的下落。”
秦护花的这句话说完，柳长街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明月楼了，不过他还问了一句，他望着秦护花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帮楚风做这件事？难道那人和楚风也是朋友？”
秦护花冷冷一笑，他道：“他非但不是楚风的朋友，而是或许算得上天底下最想杀楚风的人之一，因此你最好不要好奇见他，你也不要好奇去送死。”
柳长街耸了耸肩，他闭上了嘴巴，站在窗前，享受着宁静的夜晚。以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日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了。
七月十九，梅吟雪离开了天水山庄。
八月十三，梅吟雪来到了明月楼。(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