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和雨天在夏季似乎总是交替进行的尤其是在海滨城市。昨天还万里无云,今天就大雨磅礴。</p>
陆凯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被雨点敲打的窗。窗户雾蒙蒙一片,迷住了陆凯的眼神。车灯和建筑的灯光综合交错,映在窗户上,显示出依稀可以辨别的光晕与轮廓。雨点打在窗上噼里啪啦作响,响的陆凯心烦意乱。</p>
墙上的电子日历日期闪烁着,定格在5月23日。但是陆凯注意的并不是这个日期,而是六月的七号和八号。</p>
大学的入学kǎo shì,现在是叫这个称呼。这个kǎo shì陆凯不知道具体诞生于哪一年,但是他知道这个制度已经实行了一百年多年。</p>
陆凯很想上大学,这个kǎo shì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并不是多么渴望学习,他依旧讨厌数学,但是他渴望一种新的生活。</p>
以前这种想法并不强烈,可是自从父亲死后,这种想要逃离,想要过一种新生活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他不知道去上大学算不算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但是他知道只要离开现在这座城市,或许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p>
可是同样是在父亲死后,陆凯变得无心学习,可他没有放弃学习。渴望与颓废两种想法在陆凯脑内来回翻滚,不断碰撞,使他终究没有放弃,也没有前进,而是一直原地踏步。</p>
陆凯只是不想放弃一种可以改变的方式。</p>
离开窗前,陆凯走到床上躺下,手伸到裤兜里,碰到了那张卡片。他顺手拿了出来,又看了看。</p>
“盘古,为什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而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p>
陆凯捉摸不透,可是每当想起昨天的景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又没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因为读过的小说和电视剧diàn yǐng所构建出来的世界观,要比他昨天经历的事情更离谱。可是这终究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diàn yǐng,而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现实生活。</p>
陆凯决定去一趟,十二点之前。这可以理解为好奇心的驱使,哪怕再被好奇心坑害一千次一万次,陆凯也觉得自己不会不遵循好奇心的指引。</p>
名片上的地址不远,陆凯坐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p>
到了陆凯才发现,这里是体育场。现在不是周末,而且还下着大雨,体育场周围空空如也,没人来锻炼,几乎看不到人。</p>
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陆凯非常疑惑。他撑着伞站在雨中,环视四周,确定外面的确没人。之后他走进体育馆最底层的进场通道避雨。</p>
收起伞,陆凯拿出名片,又把地址输入导航,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p>
“见鬼,不会被耍了吧。”陆凯自言自语到。他就觉得昨晚那个灰衣服的男子很不靠谱。可是就在陆凯有点懊恼的时候,通道尽头传来了声音。</p>
“哦,你来了啊,我真是没想到今天会下雨,让你冒雨来了,很抱歉。”</p>
这时,一个老人从进场通道的暗处走了出来。老人虽老,可是给人一种很有精力的感觉,到不如说老当益壮。老人穿着精心打理过的一套黑色条纹西装,看起来非常的有男人风韵。在雨天穿成这样,想必是开车来的吧。陆凯看着老人,他从没见过这个老人。</p>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陆凯问道。</p>
老人走近陆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然后微微一笑。</p>
“说不上认识,应该只能说见过,我见过你,在你很小的时候。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没印象了。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看到你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呢。”老人露出了慈善的微笑。</p>
“抱歉,我真的没印象。”陆凯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再次打量老人,确认自己真的想不起来曾经见过他。</p>
可能真的是因为当时年龄太小而印象不深刻吧。毕竟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老人可能也变了模样。</p>
“所以请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见过我?我想你应该是认识我父母吧。”陆凯问道。</p>
老人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来一张淡白色的名片,上面写着盘古。</p>
“你也有一张一样的名片吧。”老人问。</p>
陆凯把他的那张名片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老人。</p>
“是你叫我来的?昨天有一个穿深灰色外套的男人,他让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到名片上的地址来,你认识他吗?”</p>
“没错,是我叫你来的。因为有些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你还记得你在学校时候那个miàn jù男和昨天的那个fú wù员吗?”</p>
“嗯,”陆凯点头,“我想那两个人我不大可能会忘掉。”</p>
“被数据点包围的脸和左手,很不可思议吧。那是被数据化了的身体器官?”老人缓慢的说着。</p>
“什么意思?数据化的脸和左手?”</p>
“那是一种十分超前的技术,将身体的某一部位通过量子转化技术与计算机相连接,从而将身体部位转化成数据储存在计算机当中。而原来的部位,则变成虚拟的数据点。”</p>
“不,我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将身体部位数据化?原来的部位不存在?这不就残疾了吗?”</p>
老人笑了笑,摇了摇头。</p>
“不,不是残疾,反而是一种强化。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在用电脑,电脑里面存储了很多数据对吧,而改变这些数据,是不是就可以对电脑系统产生一定的变化?”</p>
“没错,是这样。”陆凯点头。</p>
“那数据化了的身体部位也是一样的。如果我想使我的手臂能发出足够举起一辆车的力,我只需要修改一下胳膊的数据就可以了。我们把身体的数据化程度叫做数据化率。”</p>
听到这,陆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怪不得昨天的fú wù生能徒手举起一辆车。</p>
“而且,将身体部位数据话的好处还有,这个部位就相当于永存了。你可以这样理解,除非从根源破坏,否则即使是计算机坏掉了,数据也是存在的。同样的,即使你的身体全都消失了,你的手臂依然存在于数据之中而没有消散。并且,如果将身体的很多部位都数据化,而达到一个更高的数据化率,那么对身体数据的操控就会更加灵活,更加强大。”</p>
陆凯的脑子有些混乱,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即使是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达到那样的程度,也都是不敢想象的。将身体数据化,然后可以随意调节数值,还可以永远存在,那实在是一种极其美妙的体验。</p>
“那,那如果能将整个身体数据化,岂不是……”陆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注意到老人看着他的目光发生了改变,那种目光很微妙,让陆凯有点不舒服。</p>
“你是想说,这个人就能获得永生了对吗?”老人笑了,他盯着陆凯的眼睛,缓缓地问。</p>
“不,不知道,如果按你所说的,大概就会是那个样子。”</p>
“你觉得那个样子,真的好吗?”</p>
这一句让陆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永生当然是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好,没有理由的就是想否认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p>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p>
“因为你爷爷。”老人回答。</p>
“爷爷?”这下陆凯是彻底不知所措了。</p>
“可是,我爸爸跟我说,我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就因病去世了啊,我一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爷爷。我只有奶奶。”</p>
“什么?你爷爷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老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是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爷爷?”</p>
“是啊,从来都没有,这么多年来,我甚至都没有过爷爷这种概念。”</p>
老人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慌张。</p>
“你的爸爸妈妈,和你的奶奶,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你爷爷的事情?”</p>
“从来没有,我甚至连和爷爷有关的东西都没见过。据说在爷爷去世的时候,怕奶奶看到爷爷的东西太伤心,都处理掉了。”</p>
“那陆志为,这个名字,你听过吗?他是一个很出名的科学家,你听过吗?”</p>
“从来没听过,很陌生。”陆凯毫不迟疑的回答,因为这个名字他真的从未听说过。</p>
“怎么会这样。”老人自言自语。他神色很凝重。</p>
“真是抱歉,我不记得有爷爷,也不记得你。”陆凯看到老人的反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p>
老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这样过了好一会,突然,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抬起头来看着陆凯。</p>
“算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那可真是有意思了。”老人走过去拍了拍陆凯的肩膀,“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应该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脑袋也跟着不好用了。”</p>
“所以,你到底是哪位呢。”</p>
“我叫江万山,是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平常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做,也就是抓抓坏人什么的。当然也不是我抓,我只是负责下命令,有人会去抓。”</p>
“那你是jǐng chá?”</p>
“我是盘古的,啊,用你的说法来说,jǐng chá。盘古是什么?我想你又要问了。提前回答你好了,盘古是一个组织,用来对付你昨晚遇到的那样的人。那个灰衣服的人,也是盘古的。”</p>
陆凯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他今天听到了新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老人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那些话颠覆了他的一小部分世界观,他渴望知道的更多。</p>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也有很多问题想从你那得到dá àn。但是不凑巧,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了。”</p>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他慢慢退到阴影的部分,影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身子。</p>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是必然的。下一次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但是我想,总归不会有什么不好的。”</p>
说完,老人慢慢隐去,黑影完全掩盖了老人,轻微的灰尘泛起,陆凯感觉到老人已经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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