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山的了解最初也只是张明敏的那首《我的中国心》中唱的“黄山、黄河”,以及“黄山归来不看山”的说法,但未游过这座久负盛的山体,也就不知道名在何处。
炎炎夏日里,借到华东学习考察之机,亲身领略了一番黄山的秀美。7月22日一早,我们乘坐黄山旅游大巴到了云谷寺,导游给我们明确的路线是:从云谷站乘缆车到白鹅岭,然后徒步到达光明顶,经鳌鱼峰、百步云梯,到玉屏站乘缆车到慈光阁站,再徒步经揽胜桥到黄山宾馆。要完全徒步得走近三十公里的山路,从北往南穿越整个黄山,耗时八、九个小时。随团的多数人从这里乘缆车到达白鹅岭,但我们有7人决心徒步攀登。我等并非为省钱而不坐缆车,而觉得登山是一项增强体质,锻炼意志的huó dòng,还可观赏沿途的景色。这里是用条石路彻成的游道,游道是就地取用山石铺就的,有时依着山体盘山而建,有时顺着山体直立而筑,峭壁处,则石凿成阶。当山体缓和,游道就显得宽敞;当山体陡直,游道便窄的要抓紧旁侧扶手方能举足上台阶。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徒步爬山,那就只好集中精力、体力和耐力奋勇向前。开始时满怀信心,也感到轻松,过了一刻钟,觉得就不对劲了,气喘如牛,两腿发困,但这时还未走过目的地的五分之一,平时缺乏锻炼的我,这时才知道这个选择是多么不慎重。更让人几近崩溃的是,同伴中有一对夫妇,女人是让丈夫硬是鼓动爬山的,现在也走不动了,拽在了我的t恤衫上,几乎将我拽下山去。这时走在前面的同伴在鼓动:马上到了,加油啊!女人听到鼓励似乎来了点精神,放开了我。不知攀爬了几时,又一股强烈的疲劳感袭来,小腿肚子鼓胀,大腿面上痛疼,胸部成了风箱,挥汗如雨,两瓶水也已告謦。每上一个台阶都非常吃力。此时,我真想掉头走下山去。但是,今天的行程是没有回头路的,回到出发地,也得乘车绕到黄山南面去寻找团队,这有可能吗,还不让没有累死的人笑死。正当我将十步一小歇改为五步一停顿时,看到了一处黄山的著名景观—仙人指路,一位身披大氅的武士倚松而立,挥臂直指山上,动作那样洒脱。受此鼓舞,我顿作精神。奇迹也恰在此时出现,在欣赏奇松怪石之际,一回首,突然发现从山下上来一队挑夫,挑着大包的物品,三三两两,拾级而上,缓慢、沉重的步子,艰难、凝重的神情,不由得让我感到震撼。“人生百业,肩挑最苦。”我从十四岁时开始挑水,至今肩膀头上还有扁担磨压的痕迹。挑夫中有中老年,也有小伙子,身体很瘦弱,但挑着的担子却很沉重。他们步履艰难,结实的肌肉,黝黑的臂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亮亮!挑货真是五花八门,有建筑材料,有宾馆日用品,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一沓床单,有矿泉水,鸡蛋,也有西红柿、黄瓜等各类蔬菜、食品。多的大概有一百多斤,最少的也有七、八十斤吧。他们衣着简单,穿着统一的绿色马甲,背部还印着“黄山景区民工运输队”。肩上披着毛巾,一根扁担,两头的担绳长短不一,另加一根一米来长平衡棍,顶端削成浅月牙型。行走时木棍支在人前,一头架在肩上起平衡作用,同时也减轻另一肩膀的压力;休息时担绳长的一头着地,木棍便顶住短的一头的扁担,扶着担子休息。
接着,我发现黄山的道上有更多的挑夫,挑着一担担物品,沉稳而坚定地走在通往山顶的石阶上。看到如此辛苦的人,我鼓动力气和他们说话。一位挑夫告诉我,上山往返一趟需要四、五个小时,一天只挑一趟,但挑上挑下的收入并不高。一般挑下山,每斤货物给工钱四角,挑上山,则给工钱七角。从云谷寺挑到海拔1860米的光明顶宾馆,爬山越岭20多里,往返一趟得一整天,也只能得百元左右。
仔细想来,黄山之所以名扬四海,引来无数的人们观光旅游,成就了它的恰恰是这些挑夫们。当有钱人住在了山上的高档宾馆中,可曾想过,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小到一根黄瓜,大到整幢宾馆,都是挑夫们一趟又一趟地挑上来。黄山上的一切旅游设施也不例外,那几万级的石阶,经过了多少挑夫的肩扛和背撑,坚实地铺在观光的通道上,踩上去纹丝不动,保证了游人的安全。
为了家人,也为了生存,黄山的挑夫们选择了如此艰辛的职业,但这近似残酷的生存方式也给我以启示,这确实是一笔精神财富。眼望挑着百多斤蹒跚山路上的人,再看看我这个生活无忧,一身轻,只携带着干粮和水游玩的人,更没有畏缩掉转头下山的理由。如果你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了怕出力,怕流汗,怕动脑的事,就到黄山看挑夫吧。如果你觉得待遇不够好,诸多不如意,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就到黄山亲自见证挑夫的使用脚力攀登台阶的这一刻,这些想法顿时会烟消云散。
黄山挑夫的形象可以跟黄山最美的景观迎客松媲美,傲然挺拔,威武不屈,也代表了中华民族的精神。
2010-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