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记》 第三章秘方

    韩雨倚靠在大殿的柱子上，打着油腻的饱嗝。一只手拿着细小的树枝，在剔齿缝间的肉。

    火堆上，仍然架着精瘦的马腿。马腿上的油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油烟乘着热风，盘旋而上。破旧的山神像，嘴角有点上扬，好像在说：“我终于有了一点神仙的味道。”

    神仙本是受人间烟火，护佑黎民百姓的。而此刻自己却破烂不堪，不值一顾，落得如此地步。真是可笑至极，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有能力为国为民的官吏却在无所不用其极的盘剥百姓；说好了的海誓山盟在困难面前还不是劳燕分飞。

    山神已然如此，所以人们不必为了虚无的东西而神伤以往。还不如来点实际的需求，那才更为现实。

    所以，韩雨吃了那匹被铁锤砸中了脑袋而死的马。身上穿上了“死人”的衣服。

    那件衣服虽然不是十分华丽，却也是精细的布料裁剪而成。虽然身后有数十个箭羽射出的破洞，但还是比自己粗糙的“布条”要好。

    小河边，黑红的血迹从衣服里彯了出来，那是“死人”的衣服。确切的说，是那个被人一斧头砍了头，头却没掉的人穿着的衣服。

    黑红的血污随着河流朝着下游而去，几尾二三寸的鱼儿逐着血迹嬉戏。欢快的卖弄着那曼妙的身姿。

    “嘭，嘭，嘭……”

    不知为何，刚才还欢快的鱼儿此刻却在奋力的跳跃，好像要跳过龙门化身为龙一样。

    随着几声鱼儿跳起落下的声音，再看水里，血污已经看不清了。鱼儿的动作越来越慢，竟如翻爬的乌龟，慢慢的都露出了雪白的肚皮。一阵风过，荡漾的水草依旧在努力的划着“绿色”的大船。而鱼儿翻着肚皮已经随波而下。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洗好衣服的韩雨，用神龛里所剩不多夹杂着尘土的炉灰和那干如硬石的馒头碾碎的粉末，涂在了那个死人的脖子上。用布条包裹着那身子与头颅所连不多的脖子。

    “老兄，我吃了你的马儿，又穿了你的衣服。”韩雨一边包扎着那个他口中的老兄，一边说：“实在是十分抱歉。当做补偿我会好好安葬你的，你的仇你的怨，有人会替你报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天气阴沉，一片黑云急速而来。轰隆的雷鸣，顷刻间便唤来了倾盆大雨。

    山神像前，“死人”安详的躺在稻草上，用黄幡卷着。

    “老兄，我也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今天在此就以黄幡之名为汝安葬吧！”说着就把“死人”抱进了提前在石像右边挖好的坑里。不，应该是把“黄幡”放在了进去。

    泥土从韩雨的指尖滑了下去，落在尸体之上，慢慢从头到脸。户外的风暴更大了，雷鸣电闪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是在替死人哭丧一样。

    韩雨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张纸，赫然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大字：秘方。

    “我想你是因为这个而死，就让他陪你而去吧！”说着点燃了纸条。纸条的灰烬窜了起来，然后又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