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切嗣抽着烟,在会堂外吞云吐雾起来。他对周询和绮礼对战的过程怎么也不能不去在意那个结果。
不断踱步的声音渐渐停止下来,终于他还是下了决心去暗中观察二人的激战。
切嗣来到地下仓库,暗中观察两个神仙打架。激斗得正酣周询和言峰绮礼没能察觉到头顶的异样。
就在他们所在的大道具仓库的正上方,音乐礼堂的摆台上,正躺着爱丽丝菲尔已经冰冷的尸体。
身为守护者的她,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体内的脏器早就恢复成圣杯容器的形态,等待回收剩余从者的灵魂。
封印的术式已经消失,由于集合了强大的魔力,其余波为四周带来了灼热。
美丽的人造人尸骸在瞬间燃烧殆尽,化为飞灰。并不只是这样,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黄金之杯烧焦了地板,幕布。熊熊火焰席卷了空无一人的舞台。火势渐猛的舞台上,黄金之杯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捧起了一般浮在空中。圣杯降临仪式,悄然开始了。
渗入神杯的物体突然滴了出来,接着又是一滴,化为一条黑色的丝线,就像堤坝上的一丝裂痕。不一会儿,黑色泥土的波涛便溢出了容器,流到舞台的地面。
舞台地板的强度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个漆黑的东西。泥土渗入崭新的建筑材料中,如同融化的雪水渗入土地一般向更深处流淌。
在魔枪的扳机扣下的瞬间。
在地面重重一踏发出惨叫的一瞬间。
周询的视角内只有绮礼,绮礼的视角内只有周询。
二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现穿透天花板滴落下来的东西。
但杀戮还在继续。
子弹。苦无。忍术。炸弹。
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中的意义。在慎重地细数它的罪恶后,选择倾向了邪恶的那一方。所以杀戮,持续杀戮。
对,这是正确的。为了拯救大多数人就必须有人死亡。如果世界上的罪恶少于幸福的一方,那么世界就更接近于被拯救。
哪怕脚下踩着无数尸体。
如果有生命被拯救,那么重要的,就是这些被拯救的生命。
“是啊,小询,你是正确的。”扭头看去,身边站着的是姐姐,她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靠近周询。
“姐?”
令人亲切怀念的面庞。但还有些什么让他觉得不对劲。
或许是她穿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长裙吧,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周询依然有种忽略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能够实现你愿望的地方,圣杯的内测。”周欣笑着回答,周询语塞,扭头转向四周。
如大海般翻滚着黑色波浪的泥土。
四周都是由干枯的尸体组成的尸山,它们正逐渐沉入海中。
天空是红色的,和鲜血一样红。在黑色的泥雨中,漆黑的太阳支配着天空。
如果,用什么词语来比喻的话,这里,不是地狱,又是什么呢?
“你说。。。这是圣杯?”
“是啊,但不用害怕。这不过是类似于未成熟的梦境一样的东西。现在它还等待着出生。看那里。”周欣指向天空。
空中那个黑色的漩涡被周询一开始当做太阳。那里是世界的中心,是天上的一个“孔”。里面深不可测的黑暗,仿佛能够压碎一切。
周询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孔”。
只要是个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那个“孔”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即便如此,为什么周欣还能笑的如此淡然呢?对了,这才是最异常的地方。
要说为什么的话。。。
周询在心中可怕的猜想已经形成了雏形,dá àn在他心中渐渐浮现。
“你是谁?”
周询用愤怒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向眼前的这个“人”发问到。
“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姐姐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要说什么圣杯的内部了。”
“我就是周欣啊。你这么想就可以了。”
周询抬起右手中的魔枪,将于绮礼战斗时一直握在手中的巨蟒的枪口对准了周欣。
“别蒙我,安哥拉·曼纽。”
面对充满杀意的枪口,身穿黑裙的女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仿佛对知道实情的周询表示同情。
“对,我不否定这个身份。如果我不用已经拥有某个人格的躯壳就无法与别人交流。我只是为了传达我的愿望,才装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我所拥有的周欣的人格,是你记忆中货真价实的周欣。”
“我不想和你多作废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遇到了难题一般,周欣微微歪了一下头。
“这个问题。。。你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不是么?”
“你说。。。什么?”
“看似无欲无求的你,其实你的内心深处也是充满愿望的,只是被平时严于律己的自己给压抑住了而已,你希望失踪的父母回来,不想因为这件事瞒着姐姐,你想要世界hé píng,你想要罪恶全都消失。”周欣开朗而愉快地突出话语。
看着她的笑容,周询的心里不自觉的毛骨悚然起来。
“世界hé píng的方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所以我会继承你的做法,像一直以来你所做的那样为你完成愿望。”
“你在说什么?!”周询没能理解,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这样去理解。
“我的愿望将会。。。”
被冠上此世所有之恶的概念得以实现。
“不!不是这样的!我。。。”
周欣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没办法,那么接下来。。。只有去问问你的内心了。”
白皙柔软的手掌,遮住了周询的双眼。
随后,世界一片黑暗。
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班级中,还有熟悉的同学们,他在这个地方,看到了最不可能看到的人,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书记同学。
这个班上有五十人,以及周询。假定这五十一人是世界上最后幸存的人了。
接下来只需要周询根据下列命题和角色来演一场戏就可以了。
“这个班的一个同学为了一己私欲,把另一个同学给杀了。为了制裁罪恶。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周询猛然间,看到了满身是血,面目空洞的书记。
“当然是。。。把她抹杀。”
“放你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又有一个人为了生存下去,杀了其他的人,你会怎么办?”
“这。。。”
还没等到回答,周询的手中便出现了手里剑。
手里剑如同自动机械一般飞了出去,周询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发手里剑贯穿了一人,眼前不知名的同学被瞬间秒杀。
“正确,这才是周询。”
周询一动不动地目送着眼前的尸体化为一摊血水,他,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么,剩下的四十八人,又出现了shā rén者,这次不只是一个,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有二十八人成为了杀戮者。”
“喂。。。”
“为了维护正义,为了坚持心底的愿望,你会怎么做?”
“这。。。可是。。。”
眼前亮起炫目的闪光,随着豪火球之术的爆炸,二十八人化为了灰烬。这就是周询的做法。和他向来的风格一样,贯彻正义。
“正确。”
“这不对!这不可能!”
哪里正确了?生还了二十人,死亡了三十人,正义的天平扭转了,倾向了罪恶的一方。
“不,你没有做错。好了,下一个问题。”没有理会周询的抗议,游戏的主人继续说道。
接下来是十五人和五人。正义使者为五人送了葬,他们的每一张脸都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是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的脸庞。
十人和五人,七人和三人,选择还在继续,尸山越堆越高。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对于这低级的游戏周询的心里直泛恶心,他向安哥拉·曼纽发问道。
“对,这就是你的真理,周询的内心最深处的愿望,也就是圣杯作为愿望机应该必须实现的愿望。”
“不对!!!”看着被染红的双手,周询惨叫道。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我的愿望!”
“这就是你的愿望,你所期待的,却无法凭个人实现的愿望,将会以人类无法完成的巨大规模实现。”
剩下的三人,全都是对周询来说最重要的三人。但他还是要作出选择,是救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绝望的惨叫着拿着手中的苦无刺中了师匠的心脏,鲜血在自己的眼前流淌。
“你想。。。降临现世,对全人类,作出这样的事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我实现愿望吗?”周询苦笑道。
“正是。你的愿望最适合圣杯的形态。周询,你简直太适合此世所有之恶这个名号了。”
就这样,世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是用四十八条人命换来的,最后的hé píng,最后的希望。
完成了这一切的周询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被包围在家人的温暖中。
令人怀念的,平静而温暖的房间里,“姐姐”和“青梅竹马”绽开笑颜。
也就是说。。。这才是他所追求的。。。安稳的世界。
不用再去争斗,也不用再去伤害谁。完完全全的乐土。
“你回来了,小询!你终于回来了呢!”
带着满脸的喜悦,邓宁瑜用手拦住了周询的手臂。
染血的生涯,在最后终于迎来了这样令人不敢想象的温暖。
如果这样平和的小家,就是整个世界的全部,那就不会发生任何争执和纠葛。
“对吧?明白了吧?这就是圣杯为你所成就的愿望。”周欣对沉醉于幸福中的弟弟微笑道。
“已经。。。没办法再去超市买晚饭的食材了呢。。。”
窗外不再是令人沉醉的夜景,只剩下了卷起漩涡的黑泥。眺望着这般景色,周询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邓宁瑜笑着对他摇摇头,“不要紧,瑜儿只要能和小询和欣姐姐在一起就可以了。”
抚摸着身旁最为亲近的人的头,周询的泪水夺眶而出,“谢谢,我。。。也最喜欢鱼儿了。只有这点。。。我敢发誓,真的。”
他的双手没有停止动作,仿佛它们不受大脑的支配,如同被设定的机械一般,周询将巨蟒的枪口抵在了邓宁瑜的脑袋上。
“再见,鱼儿。”
少女的头部,随着枪声爆裂开来。
周询泪湿的脸颊上,沾着带有黑色发丝的肉片。
周欣惨叫起来。她瞪大了双眼,头发散乱,疯狂而忘我地大喊,“什么!!!!你干了什么!!!”
周询将鬼女一般冲上来的亲姐姐压倒在身下,用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你。。。是不该存在的东西。”周询径直注视着他,同时使出浑身的力气掐住了姐姐的脖子。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圣杯,和我们。。。为什么。。。你要这样?!”
“因为。。。我。”
从喉咙挤出的声音如此的空虚,就像吹过一阵空洞的风。没有悲伤,没有愤怒。这是当然的,周询心里清楚的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我要。。。。拯救世界。”
只有这一点,是贯彻了最后的信念。但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空洞。。。
周欣凝视着周询,她雪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双眸也染上诅咒和怨恨。
“我诅咒你。。。”
优雅而纤细的手指嵌进了周询的肩膀。从深深陷入皮肉的五指,流淌出黑色的泥土。
“周询。。。阿里曼诅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绝对,不会原谅你。”
“bull ** 。”
染满憎恨的泥土通过血管流向心脏,渗透到这个少年的灵魂之中。但即使如此,周询还是没有放手,他甚至忘记了脸颊上的泪水的含义。他一边绞杀着黑裙女子,一边诉说着,“没关系。你是不可能超越时间的存在的。”
颤抖的手折断了女子的脊椎。
再次,场景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