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吃饭了吗,叫你爸给你做。” </p>
妈妈关切地问。 </p>
“妈我在车上吃过了,不用做了,妈你能不能坐起来一会,老躺着身体也乏啊。” </p>
他建议道。 </p>
“不行,坐起来迷糊。” </p>
妈妈无奈地说。 </p>
“妈,试一下可以吗,不行再躺下呗。” </p>
他争取道。 </p>
“那试一下吧。” </p>
妈妈同意了。 </p>
“等我做一下准备工作啊。” </p>
田川脱去了短袖汗衫,只穿着一个跨栏背心,他站在炕沿前,两只手开始抻妈妈躺着的褥子。 </p>
褥子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着,妈妈似乎没有感觉到褥子的移动,也没说迷糊,就这样,田川把妈妈的头部拉到了炕沿的位置。 </p>
“得先把你抻上来,然后用双手把你抱起来。” </p>
田川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一点一点地,他把母亲的上身抱了起来。 </p>
“怎么样,迷糊了吗?” </p>
他问。 </p>
“没迷糊。还是我儿子整地好,你爸整不好。” </p>
妈妈宽慰地说。 </p>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慢慢地就好了,现在进行第二步,转身,等我上炕。” </p>
田川一边说着,一边脱鞋上了炕,但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妈妈的上身。 </p>
“好,慢慢地转身。” </p>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转妈妈的上身,尽量保持上身的平衡,身体转过来了,脸面向了电视。 </p>
“爸把电视打着吧,叫我妈看电视,老躺着多没意思啊。” </p>
他说,爸爸把电视开着了。 </p>
“能看吗,妈。” </p>
他问。 </p>
“能看,但你得扶着我,我害怕。” </p>
“我一直都扶着你,你别害怕。” </p>
妈妈已经有二十多天没看电视了,她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了电视了,没成想儿子回来了,她居然能看电视了,这让她好激动,她觉得儿子就是比老伴强,儿子干什么像什么,而老伴只会教书,做个中学校长也累得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管她,她觉得如果有儿子在她的身边,她的病还是有希望好转的。 </p>
田川的到来使妈妈的病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减轻了很多痛苦,但妈妈对田川的依赖也很大,每一次起身躺下都得田川扶着,爸爸弄不好,妈妈不放心,就这样服侍了三天,田川说他得回学校了,因为马上就毕业了,听他说要回学校,妈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舍不得儿子走,因为她离不开儿子。 </p>
如果田川的父亲能够像田川一样照顾田川的妈妈,也许妈妈对田川的依赖就没这么大了,但父亲天生手脚笨拙,当个中学校长还勉强,干家务基本是一窍不通。有一次妈妈叫他把院子里的鸡崽子都捡到屋里,他捡完了以后妈妈信不着就查了一下,果然是少了一个,鸡崽子是装在院子里的一个纸壳箱里,爸爸说少不了,因为他捡完以后还用脚把纸壳箱踢了一下,没发现鸡崽子,可当妈妈到纸壳箱看的时候果然里面还有一个鸡崽子。 </p>
有一次田川在屋里修灯,安排爸爸在外屋看电闸,告诉他我不说干完活千万不能把电闸合上,爸爸也答应了,修了一会,田川到外屋拿一件东西,爸爸看她出来了就把电闸合上了,田川说我没说干完活啊,你怎么把电闸合上了呢?爸爸说我看你出来了,田川说我出来不等于干完活,我是叫你听我通知,我没给你通知,你怎么能合电闸呢,这要是造成短路是容易失火的。 </p>
所以,由爸爸照顾妈妈,田川也确实不放心。 </p>
“妈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以后申请回家乡工作,那样我就可以天天伺候你了。” </p>
他安慰妈妈说。 </p>
“你不是说可以留在大城市吗?” </p>
妈妈也觉得这样做有点遗憾。 </p>
“那只是可以,不是一定,如果你离不开我,我就回家了。” </p>
田川笑着说,但他的心里隐隐滚过一丝苦痛,他这句话说得并不轻松,只是为了安慰妈妈,他才这样说。 </p>
“那你回来能做什么工作呢?” </p>
看来爸爸也拿他的话当真了,也难怪,爸妈都是不知道他在学校已经谈恋爱了,以为他就是一个人。 </p>
“在高中当个老师不是很好吗?” </p>
他只能顺着情理往下说了,他不能说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妈妈。 </p>
“凭你念的学校回高中当一个老师有点冤枉了。” </p>
爸爸是个实在人,他并没有想到儿子会在大学搞对象,其实他也问过,问儿子有没有对象,儿子说没有,他觉得儿子从来都是说真话的,所以这一回他也相信了儿子,谁知田川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诉父母,现在看来,不告诉也许是对的。 </p>
“也没什么冤枉的,教我的一高中老师不就有北大清华毕业的吗,我的学校还赶不上北大清华。” </p>
田川仍然笑着说,尽量掩饰他内心的矛盾。 </p>
“教过你的北大清华都调走了。” </p>
爸爸有点惋惜的样子。 </p>
“都去了什么地方?” </p>
田川问。 </p>
“一个到邑州师范学院当了老师,一个回南方的一个什么大学当了老师。” </p>
爸爸平淡地说。 </p>
“他们走了,我回来,我可能是一高中最好的老师了。” </p>
田川装出高兴的样子,其实他就是为了叫妈妈高兴。 </p>
田川虽然是笑着说,但心里也在隐隐作痛,他苦苦攻读了四年名牌大学可不是为了回来当一个老师啊,更何况还有刘葳蕤,如果他到了滨江就可以和刘葳蕤结婚成家了,可他要是回了邑县,他和刘葳蕤只能一刀两断,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p>
但爸妈并不知道儿子的恋情,当然也就不理解儿子的痛苦,妈妈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儿子,所以对儿子提出的建议她没有反对,妈妈没反对,田川也没法更改自己的打算了,他只能希望妈妈突然好起来,这样他才敢和妈妈说自己还是要到大城市去,但两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妈妈的病情并没有明显好转,好转的只是精神,不是身体。 </p>
但田川确实是不能再呆了,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了,要处理很多毕业的事,他只能叫爸爸再辛苦几天,看来他也只能选择毕业回家乡工作了,他如果要是说出了实情,妈妈会非常失望,在这个时候她受不了任何的精神打击,如果受到了打击病情就会恶化,那后果也不堪设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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