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孤狼和布兰琪两人,让我们把视角转到他们正在讨论的梵妮身上。此时,梵妮正在大发脾气。她早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知道自己被孤狼狠狠地耍了。梵妮虽然只是雇佣兵,但是她心高气傲,最是受不了这种气。从来都只有她碧蛇耍别人,没想到竟然在孤狼手里失了蹄子。再加之梵妮年轻时受过男人的戏弄,最是厌恶男人,如今心里更是有一股邪火攒动。
梵妮心情不好,整个队伍的气氛也就变得沉闷。黑衣的汉子刚刚跟着梵妮来了一场急行军,现在正和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气。梵妮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他们他们身上,汉子们全都低头不语。他们知道梵妮只要找茬将火气洒在自己身上,自然是一动不动。
但是这些汉子之中也有人心思不同。只见一个黑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梵妮面前。他黝黑的脸上闪着一丝红晕,显然是情绪激动。汉子正要张口说话,蛇头鞭就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背脊上。汉子的肺部一阵抽动,原来黑中带粉的脸一下子白了。纵然是这样,汉子也没有显出一丝恼色,只是指节攥白了。
梵妮抽了他一鞭,火气小了不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这个汉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中闪着几分踌躇的神色。受了梵妮无缘无故一鞭之后,汉子面不带火气,只是微微攥了攥拳。由此可见此人心智坚韧,为达目标甘愿忍辱。梵妮虽然最是任意妄为,但是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一眼就看出这个汉子野心不小。
“你要说什么?”
“我看出您心中有气,现在特来为您解火。”汉子低眉顺眼地说道。
“好了,现在我没有火气了,你可以下去了。”梵妮半睁着眼,摆了摆手。
“大人,我说的是并不是解您一时之火。”汉子郑重地说道,“大人生气无外乎是丢了那个小姑娘,打不开盒子。但是盒子还在您手上,您还占有优势,可是小心钻研。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说下去。”梵妮的眼睛睁大了,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汉子。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用看下人的目光看他了。这一点让汉子更加兴奋。
汉子得到了梵妮的首肯,并没有说活,倒是微微转头向着身后看去。只见克洛西正躺倒在一块青石上,两眼紧闭,小口微张,似乎正在沉眠。只是她睫毛微动,又像是陷入了梦魇。刚才四个汉子扛着克洛西一阵奔走,换了三把手,路上的颠簸再让女孩精疲力竭。所以一停下来克洛西就睡着了。汉子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对克洛西下手,说不定能问出来有用的情报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梵妮眉头一皱,“我答应了人,要把她送到附近的城镇里去。再说了,她又不知道开盒子的方法,问了有什么用?”
“大人,您觉得她真的不知道么?她……”
汉子一句话没说完,身上又挨了一鞭子。一滴冷汗从汉子额头滑下,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言语冒犯了梵妮。所以他强忍着痛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女孩就算不知道,她说不定也看见她姐姐,或者是其他人打开过。问一问总没有坏处。”
梵妮沉吟着,却不答话。汉子眼珠子一转,知道他在等自己把话说开。梵妮之前答应了别人,不想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所以那些不好听的话都要自己这个下人说出来。汉子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所有人都知道碧蛇是个疯子,疯子还用在乎什么名声么?
“大人,您答应被这个女孩达到最近的城镇,但是也没说这一路上不能问她几个问题吧。”汉子两眼直直地看着梵妮说道,“女孩家娇生惯养,不服管教,我们打她几鞭子,倒也没什么吧。”
梵妮微微点头,看上去有些意动。汉子心头一喜。但是他很快发现梵妮并没有立刻开始对克洛西下手,也没有再说一些冠冕堂皇地话。梵妮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汉子。梵妮是北方流落到南方的女子,她骨架高大,和南地的男子差不多高。汉子被看得心里发毛,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西蒙。”汉子低下了头,“都是家里人起的贱名。名字贱,好养活。”
“刚才的话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大家的主意?”
梵妮的话让西蒙心中一惊,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过他心中早有答案。
“大人,上面的话都是小的自己想的。”西蒙轻声说道,“我看大人心中有火,特来献上良策为您解火。”
“我看你是本事大了,觉得当护院的家丁,黑夜里的死士委屈了自己吧。”梵妮呵呵冷笑,“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之后跟在我手下做事。你们都是借来的兵,而我是孤零零的将。这时候正是我最需要心腹的时候。你投其所好,想要以我为踏板往上攀,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西蒙心中一惊,他惊的不是梵妮看出了自己的目的。事实上,他早知道梵妮掩藏在疯狂的外表下有着理智的一面,看穿自己并不困难。但是真正让他坐立难安的是梵妮竟然当众将她的目的说了出来。西蒙四下一看,果然不少黑衣人对他怒目而视。他们这些人都是领主大人从小培养出来的死士,理应只为领主大人一个人效忠。如果他成了梵妮手下的兵,那无异于是背叛了领主大人。不管领主大人和梵妮之间有着怎样模糊暧1昧的关系,他们手底下的兵还是要分清楚自己的阵营。
西蒙有些看不懂梵妮了。如果她不点出自己的目的,那么自己今后就可以成为梵妮与这批死士之间的一道桥梁。作为一个缓解两者关系的缓冲器,西蒙觉得自己正好是梵妮所需要的人。难道是说梵妮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投诚?亦或是……
看着往日同伴对自己冷漠的眼神,西蒙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梵妮接受不接受他,他今后都不可能再是领主大人的死士了。没有人会让一个有异心的人去执行隐蔽的任务。西蒙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同伴干掉。他的头会被砍下来交给领主大人。一想起领主眼中狂热的神采,西蒙觉得自己野心好像被烧尽了一般。
一失足跌入万丈深渊。
正在西蒙患得患失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清丽的笑声。那是梵妮在笑,她看着这个汉子玩变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事情和她想得一样,这个男人果然有趣。
“你……!”西蒙看着梵妮恶魔一般的笑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好狠!好狠!你断我后路……”
西蒙原本的计策是当梵妮和领主大人之间的一个中间人,这两者不论是谁得势,谁失势,都不会影响到他自己。但是梵妮如今却让他当不成那领主的死士,断了他的后路。西蒙要是还想往上爬,就只能依靠梵妮的提携了。如今不再是孤零零的将和送上门的兵,而是孤零零的将和在路边讨饭的乞丐。现在不是梵妮需要西蒙,而是西蒙需要梵妮。仅仅一段话,梵妮就从被动转为主动。
西蒙此时终于明白碧蛇一名的含义。
碧蛇之心歹毒如斯,那能将碧蛇戏耍的孤狼又是怎样狡猾的人呢?
西蒙心中虽然恨,但是他现在只能为梵妮做事。他依旧装作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掩去了心头的怒火。
“审问的事情就交给小人吧,我保证您能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你是说你的手段比我的鞭子还厉害咯?”梵妮眼神一转,“我抽了她那么多鞭子她都没说,为什么你能让她说?”
“不敢不敢!”西蒙尴尬地摆了摆手,之后,却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您的手段自然高妙,但是您还是女子。我们男人有我们男人自己的办法。呵呵。”
随着西蒙的笑声,之前扛着克洛西的四个黑衣男子长身而立,脸上带着邪笑就向着克洛西的脸蛋和胸脯摸了过去。梵妮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西蒙竟然还能说动四个人陪着他一起叛变。野心家不可怕,但是有忠心手下的野心家就很有前途了。如此这般,克洛西要保住的秘密怕是再也挺不住了。
“你们谁要是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剁一根手指。”梵妮把鞭子在空中挥了一个响鞭,“我向来说道做到,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那四个黑衣人的手自然停住了。梵妮的故事早就在南地的大街小巷上广为流传了,没有人敢去试试梵妮是否真的像传言中的一样心狠手辣。
“大人您……”西蒙不解地看着梵妮,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男人欺负女人。”梵妮板着脸说道,“你们要是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我第一个不同意。谁敢动歪心思,我就宰了她!”
西蒙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还以为是梵妮再说反话。但是仔细想想,梵妮的话已经说到死得不能再死。难道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好,想要夜深人静之时在和这个小姑娘慢慢玩?想到这里,西蒙隐蔽地对着克洛西身边的四个人打了一个手势。
然而西蒙地下的小动作却被梵妮看得正着。
“今晚那个小姑娘和我一起睡,你们谁也别打她的注意!”
听完梵妮的话,西蒙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各种各样的念头升起又泯灭,却还是觉得摸不着头脑。在一直站在原地思考,连其他同僚对他的侧目而视都没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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