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广武拍手笑道:“大哥说得是,佛教的空色之说,也有这种意思。万事万物,有终极的归一。儒教的所谓高低贵贱之分、尊卑忠孝之礼,其实是压迫人心的。这个儒教,同那些思想邪恶的帝王联合起来,既要在现实世界中压榨民众,又要在精神世界里压迫民众,用心歹毒。所以,佛教的众生平等、皆有佛性,可修正果,可登极乐;火祆教、摩尼教的光明清净世界,才会那么吸引汉胡民众。人嘛,都要吃喝拉撒,你孔子,那些所谓的圣人,还有帝王将相,哪个例外过,装什么崇高伟大?放屁一样是臭的!”
两人正聊得起劲,后方突然人声大噪,有人大喊道:“抢人啦,shā rén啦!”人群里一阵骚动。
郭荣皱眉道:“什么人,敢在东京开封府撒野?不好,那里是回家的路,慕雨和杨大叔不会被连累吧?”
黄广武一惊,点头道:“也是,我们回去找他们去,顺便看看出了什么事。”
两人挤过骚动的人群,只见一名汉子倒在地上,正是杨尚德。黄广武大惊,连忙上去扶起他,急问道:“杨大叔,慕雨呢?没跟你在一起?”
杨尚德捂着被打肿的脸和肚子,喘息道:“被那几个胡人劫走了。快,去追!”
郭荣问道:“什么样的胡人?你认识?”
杨尚德回答:“反正同我们见过的那些粟特人差不多,应该就是火祆庙的那些。”
黄广武怒道:“狗日的,还敢抢人。老子宰了他们!”说着挺身握住腰间短剑,便要冲去。
郭荣一把拉住他,劝阻道:“贤弟,事情先弄清楚再说。”接着又问杨尚德道:“杨大叔,你确定劫走慕雨的胡人中,有你在火祆庙见过的?”
杨尚德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粟特人不都长那样么?高鼻深目两腮大胡子,头发卷发多,还是棕色的huáng sè的。”
郭荣闻言,思索起来。
黄广武急得不行,就对郭荣说道:“郭大哥,慕雨是跟着我跑出来的,谁都不能欺负她!你要是有顾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会牵连你的!”
郭荣听到这话,严肃地对黄广武说道:“四郎,你这是什么话?批评为兄不讲情义吗?我也把慕雨当mèi mèi看的!你现在是朝廷命官了,要考虑前途和影响!”
接着,郭荣决定道:“杨大叔,你和四郎顺着胡人逃走的方向追去,不要追远了。我,赶回父亲那里,请他求侍卫亲军的朋友们帮忙。有了侍卫亲军的协助,整个开封城都可以翻个遍找人,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黄广武点头道:“好,大哥,我听你的,我这就去。”
郭荣又拉住他道:“你必须记住我的话,不要莽撞,一切等我带人来帮助你。”说着又对杨尚德道:“杨大叔,请你帮我看住四郎,防止他热血上头,做出傻事,深入险境。还有,如果跟丢了胡人的踪迹,速速回来找我们,原路返回!”
杨尚德抱拳道:“郭公子放心,我一定帮您看住广武。”
黄广武此时冷静道:“大哥,我看,不管找不找得到慕雨,我们就在那个去过的火祆庙集合。一来,省去来回跑。二来,免得我们路上错过。三来,那些胡人不是粟特人,也是西域人,多会在火祆庙附近居住聚集。”
郭荣一愣,赞许道:“四郎清醒了,果然有急智,对,这样最好。为兄去了,火祆庙见!”
话说郭荣去找侍卫亲军不提,单说黄广武与杨尚德,跟着问了五条街,拐了三个弯,果然还是把那些胡人跟丢了。杨尚德喘着气对黄广武说道:“黄公子,看来,我们只能去那个火祆庙等了。”
黄广武点头,便和他一起走往火祆庙。走到那个火祆庙一看,却发现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黄广武一拳砸在大门上,恨恨道:“做贼心虚,肯定是他们劫的!要不然,早不关门,晚不关门,偏偏今天大白天的热闹日子,它却关门了!”
杨尚德点头道:“黄公子,这与我先前猜的一样,就是那个高个子的绿眼胡人干的!”
两人又等了一刻,郭荣带着几名军士骑马跑来,就在马上高叫道:“四郎,我父亲已经请朋友们关照四门的守卫,严密搜查过往的行人车辆,一旦藏有十二岁上下小姑娘的,立即扣下。我父亲已经亲自去四门查看了,他认识慕雨,不会放过的。你这里有消息吗?”
黄广武带着怒气道:“大哥,肯定是这火祆庙的粟特人干的。你看,这大白天的,他们关着门,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心虚吗!”
郭荣点点头,对黄广武说道:“四郎,你也别在这里傻等了,骑上马,跟我一起去各城门路卡查看吧!”
黄广武点头,骑上郭荣给的马匹,继续去城门出口寻找苏慕雨的下落。
一行人找了一下午,到了傍晚,还是消息全无。而古时的规矩,晚上宵禁,各城门也都关闭,不准出入。于是,众人又回到郭荣的家里,商讨对策。
厅堂里,坐在暖暖的砖火炕上,郭威首先发话道:“四郎,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先吃点东西。慕雨这姑娘,我也挺喜欢的,把她当亲女儿。你们小两口,日后肯定成亲,也就是我的儿子儿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回媳妇的。”
郭夫人柴氏掐了郭威一下,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颠三倒四、扯东扯西的。孩子心里急,你乱说啥?”
郭威无奈道:“我这不是不想让孩子伤心嘛。”
这时,外面人声响起,一人高喊道:“郭老弟,有消息了。”
郭威高兴地拍手道:“王大哥说有消息,事情肯定妥了。”说着起身迎接道:“峻哥,辛苦你了。请问,是有我义子媳妇的消息了吗?”
王峻进门来,点头道:“是的,郭老弟。其实,汴州开封府的胡人就那么多,又都是商人,居住在商业街坊和水陆码头,找起来不难。我就派人去捉了几个胡人的萨保和玛古斯来问话。果然,一个胡人玛古斯说,今天下午有人传信来说,找到了火祆教圣女神转世,叫什么娜娜亚的鬼名字。那些个粟特人以及信火天神的胡人,都受到邀请,去参加拜神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