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夜戏终于拍完了,剧组收工回酒店,江流站了一晚上站得腿都麻了,还是没把那些食物消化……
他搭叶善的车回酒店,这次他的待遇从标间升级到了套房。
诶?江流拿出手机查看工作邮件,又看了看房间号,直到叶善刷房卡进房间,他还保持着讶异的状态。
叶善回头看到他一脸蠢样,勾起唇角笑道:“酒店没有房间了,你半路才进剧组,怎么可能再给你分配一间单间。”
“那我去和我们组的人挤挤。”他的脚始终跨不出去。
叶善慵懒地笑了下,“给我进来。”
“是。”
叶善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命令的意思,但江流还是乖乖地抬起脚踏进了房间。
酒店的套房很大,他的行李也被送到了其中一间房间,他顿时放下心来。
洗好澡后,他的胃更加不舒服了,直接靠着洗手台吐了起来。边吐还在边想着,那帮家伙真要命,不就是耍了他们一通吗,他们又用这招报复回来。
“你是怀孕了吗?”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叶善听见动静一走进来就看见江流穿着家居服正在吐,他打了个哈欠,伸手安抚似地拍了下他的背reads;。
江流的后背一僵,他对于他的温柔举动极度不适应,从前的叶善仙风道骨,博学多才,他当然仰慕过这样的人,但他……
他也有点不明白叶善怎么会喜欢他,就像李圣哲说的那样,叶善看上去更喜欢阿圣。
江流拂开他的手,也不管酒店的毛巾干不干净了,拿起一块擦了擦脸,“我好多了,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是这样吗。”叶善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低头看着将脸埋在毛巾里的江流,“我以为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江流的动作一顿,浅棕色的眼睛看向他,叶善也刚洗完澡,一头银发湿透了,还在滴水,水滴滴在他身上的t恤上,在白色的布料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他放下毛巾,“只要我问你就会回答吗?”
叶善轻点了下头,“当然。”
“那,为什么?”江流毫不犹豫地问起他为什么要让阿圣动手杀他,关于那一天的真相,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拼凑出来。
他只想问原因,到底是他太笨还是他们的心思实在是难猜。
叶善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低沉着声音回道:“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他认为对的事情就是杀了他吗,江流不由失笑了下,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也毫无愧疚吗?你对前世杀了我这件事毫无愧疚,难道你以为让我去看你们这些人的结果我就会原谅你们吗?”
叶善冷哼了一声,他的手臂撑在洗手台上,凑近了江流,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在说笑吗?我什么时候在祈求你的原谅了。”
江流收起软弱的神情,他睁大了眼眸,浅棕色的眼睛里冰冷一片。
“我没错。”叶善薄唇轻启,他垂下黑眸,伸出手抚上江流的脸颊。“我有什么错,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做了正确的事情,你从前适合当皇帝吗,你不过是裴邵手下的棋子而已。”
“你对他摇尾乞怜的样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流能感觉到他的脸颊在微微颤动,他气到了极致,前世他们所有人都拿他当傻子耍,现在却个个反过来说我们其实都喜欢你。
江流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现在是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
叶善愣了下,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话。
“没话说了。”江流冷笑了下,“那就请你停下这无聊的游戏,你现在不是导演吗,有的是演员会来敲你的门吧。”
他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江流露出你看吧的神情,他推开叶善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喻蓝站在门外,他见到江流在房间,惊讶的表情都收不住。
江流抽了下嘴角,听剧组大哥说都是别人去敲喻蓝的房间门,怎么是这家伙来敲叶善的门。
“你来做什么?”江流问。
“我来问问叶导的想法。”喻蓝梦游似地拿出剧本给江流看。
“他现在没空。”江流一把将门甩上。
门甩上的风像是扇了他一巴掌,喻蓝的表情如梦似幻,等反应过来他盯着门叫道:“艹reads;!江流你到底喜欢谁啊!?”他气愤地走下楼准备去找向逸仙商量。
江流关上门,看到叶善走到了客厅,他打开冰箱拿了几瓶酒出来,直接坐到了流理台边上喝了起来。江流默不作声地坐到他对面,“我们继续说下去。”
叶善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喉咙,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截然不同,那个时候的叶善是个教科书般的良臣。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小就背负着国家兴亡的责任,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
活得太累,渐渐也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心,他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大梁的皇室,让皇权延续下去,辅佐好一代帝王。
“我前世活得太累,这辈子就想过得自私自利些。”叶善又灌了两口酒,朝江流笑笑。
江流被他的一笑弄得面色一窒,他原本想要让叶善别再幼稚下去了,让他待在剧组当个壁草算什么,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他蹙着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冒了出来,他隐隐也有些感觉,这些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纠结和痛苦。
他前世死的那一天,杜景为他奉上下了毒的冷食,他是受裴邵的命令。他毒还未发作,紧接着阿圣就在叶善的指使下提刀来杀他,他狼狈地逃了下,殿外的白令飞不在,他大概是偏向裴邵那边的吧。
李谨言,喻蓝和向逸仙是知情人,但他们毫无作为。
他们联合起来杀了他。
最后的闻人弦抹去了他的存在,真真正正地杀了他。
从身体的死亡到江流这个人存在的消亡,江流就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痛苦的梦。他难过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也要转世,还和前世一个模样,还记得前世。
他宁愿他们全都不记得了,但那样的话,痛苦的人不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又有些不甘心,这是种矛盾的心情。
江流叹了声气,经过最近的混乱,他也觉得他该走出那段回忆。前世总归是前世,他过的是今生。
对面突然想起了酒瓶摔在桌上的声音,叶善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他的眼下发青,看得出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心血,累到睡着了。
他看见叶善的嘴角微扬起,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而是真的笑出来了,不知道他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江流扶起他的肩膀架起他,往卧室走去。
叶善在梦里想起了他,少年有着单纯善良的眼神,这种眼神太少见了,他坐在窗边,苦思冥想他出的题,见他外出了,那个少年将纸叠成了奇怪地形状,朝外丢去。
纸张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飞了一段距离便坠在地上,精雕的木窗中他抬眸看向蓝天,就像是一副画一样,他不忍破坏。
然后,梦境中的场景变了,午后,依旧是书房,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这个时间段,那个少年应该在午睡。
江流确实是在午睡,他趴在书桌上,旁边的江圣撑着下巴在看他睡着的模样。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江圣动了起来,他低下头在江流额上亲了下。
震惊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江圣抬起头来看到他站在门口,仓惶的神情映入他眼中。
这是错的,他必须修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