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密记(53)
xiāng zǐ里放着的,是妈妈。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亲手给妈妈合上的眼睛,亲眼看着她的身体慢慢进入了那个炉子,亲眼看着火着起来,亲手把她的骨灰捧回了家。
骨灰现在还放在妈妈生前的卧室里。
等着合适的时候,去跟爸爸合葬。
她怎么可能躺在这个xiāng zǐ里,而且还是被骗子送来的?
等等,骗子送这个来干嘛?他们怎么可能有妈妈的遗体?妈妈不是我亲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浑身都是虚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我慢慢的滑倒在地上,歪在了xiāng zǐ旁边。
发了半天呆,我想是不是我糊涂了,发生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揉了揉眼睛,又掐掐自己的耳朵,然后支起脑袋,近距离再看一下xiāng zǐ。
妈妈还是躺在那里。
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那是什么?
我晃晃脑袋,似乎是想把什么从脑袋里晃出去,可是,眼前的东西是晃不走的。
我呆呆的看着,脑子发木,不知道怎么应付发生的一切。
等一下,虽然我的思想飘在天上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眼睛却还是清楚的,xiāng zǐ里躺着的那个人(姑且称为人吧,要不然叫什么呢?)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妈妈,眉眼面容都是妈妈,但是,明显比妈妈年轻啊,年轻好几十岁呢,什么情况?
我撑起身体,趔趔趄趄跑进妈妈的卧室,找出相册,翻到妈妈年轻时的zhào piàn,果然。
xiāng zǐ里的人,是年轻时的妈妈。
我瘫在xiāng zǐ旁边,有气无力,完全失去应对能力: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我差点儿又炸了毛儿:“您还好吧?”
声音自然是来自我的shǒu jī,那个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人在说话,他居然这么久一直没有挂diàn huà,一直听着我这边的动静?!
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上研究他是不是骗子了,虽然有气无力,却一刻也没耽误的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呃,您是不是没有按照我们事先多次提醒的,一定要先充电再打开xiāng zǐ?”
(啊?!对啊,我早把这茬儿给忘了。)
“从您的反应我就知道了,呃,那,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我想我还是先不跟您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您还是先充电吧,好吗?我看您应该已经很疲劳了,在充电的过程中,您可以先睡一会儿,等您睡醒了,充电过程就完成了,我想那时候再跟您详细解释,您看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都懵了,完全不知所措,完全莫名其妙。不过,被他一提醒,我才发觉自己全身酸痛,手脚无力,疲惫不堪,刚才注意力一直被发生的种种事情占用,根本没注意自己早就精疲力尽了。)
我犹豫着,好奇心与震惊还让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又提醒我快支撑不住了,看来这个故事很长,要不然diàn huà里的人也不会再次提醒我让我先休息,可是,我怎么呢忍得住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diàn huà里的人,似乎很明白我的所思所想:“您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想太多,等您醒过来的时候,您就会了解一切,但是,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需要占用您不少时间,而您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我很担心您的身体,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支撑下去。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把电充上,然后上床,好好的睡一觉,等您醒了,电也就充好了,我们再来跟您解释一切,您看好吗?”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舒缓,仿佛有一种内在的力量,让我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建议,按照他说的去做——如果他真是个骗子,那么他一定是个一流的骗子,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就心甘情愿的被骗。
于是我在他的指导下找到了插头,充上了电,然后躺到了床上。
我的头刚刚放到枕头上,就人事不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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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密记(54)
这一觉我睡的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在睡梦里,我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的睡着了还是一直在做梦,或许这就是半梦半醒之间吧。
那些梦有的连续,有的跳跃,有的相关,有的毫无联系。
我似乎被困在梦的世界里,这样的状态让我困扰,我努力想脱出这样的困境,却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从各种各样的梦境里跳出来,只能从一个梦境跳到另一个梦境。
我仿佛在不同的时间与空间里穿越,只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去向,不能逃避我不喜欢的世界,也不能在我喜欢的世界里多停留。
在一个梦里,我回到了几岁的时候,穿着小花裙子,拉着妈妈的手,在草地上跑啊跳啊笑啊叫啊,妈妈微笑着跟着我看着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满足。阳光真好,照在草地上,碧绿灿烂,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照在妈妈的脸上,仿佛妈妈的脸上都有阳光,仿佛阳光就是从妈妈的眼睛里射出来一样。
我看着妈妈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一酸,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开始是小声的抽泣,然后是放声痛哭,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也从幸福变成了讶异,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我大骂:好好的你哭什么啊?闭嘴!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训斥,我被吓的受不了,想扑进妈妈的怀抱,寻求她的安慰,表示我对她的爱,但是看着她铁青的脸,却不敢走近她,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吧嗒吧嗒掉眼泪,不知所措。
妈妈扬起一只手,挡住了阳光,天空都暗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打我,害怕的缩起了肩膀,心里一阵抽紧,睁开了眼睛。
我的手,正放在妈妈的手里,妈妈的一只手,轻轻握着我的手,另外一只手,挡在我的眼前,为我挡住了阳光。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温暖和煦,一下子刺迷了我满含泪水的双眼。
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又一个梦境。
如果这是现实,我希望拿我拥有的一切来换取这一刻,哪怕是我的生命。
如果这是又一个梦,我宁愿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让我可以永远这样,握着妈妈的手,永远睡在她的爱里。
妈妈慈爱的看着我,她的手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她轻轻的握着我的手,仿佛握着一片羽毛。她就那么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柔情,这样的眼神,是我每日每夜都渴望看到的眼神,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过了。在我有限的记忆里,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这样的眼神了。
妈妈的眼神如此真实,妈妈的手也如此真实。
我喃喃道:妈妈,妈妈,是你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