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令人感觉，他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可是从旁观者看来，似乎有些不痛不痒。
他从大家的反应里发现了自己的问题，苦笑着抬起了手，用食指中指揉了揉印堂：“呃，抱歉，是我的问题，我的表达能力一直不太好，事情都在我脑子里，大家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诸位大概都知道，我们国家在国防建设上很落后，原因自然很复杂——未必是有些人说的，八十年代为了经济建设让路耽误了时间，如果那时候不让路，现在哪里来那么多钱砸军工啊。这个说起来太麻烦，今天不说这个——总之我们很多方面都落后于人，所以很多时候遇到事情，只能忍气吞声。倒不是我们的军队多不行，我们虽然几十年没打仗，训练也不行，但是毕竟底子还在，问题是我们的设备技术有短板——比如飞机发动机，不管是整机还是零配件，都受制于人。几十年来，我们为此受了很多气，大家都很憋屈，卯足了劲儿努力，但是。。。”
他又苦笑了一下，把手换到太阳穴上，继续揉着。
“技术这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别人很简单的东西，我们自己做，哪有那么容易，不知道要补多少课。你想要，人家不给，同志加兄弟也不给，别人就更不给了。从研究到成果，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失败与挫折，每一点儿小小的进步，都充满了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与波折。”
“最近，我们努力的几十年，终于在一个关键点上，实现了突破——被人卡了几十年的脖子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这个突破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就是黑丝。”
大家安静的听着他的讲述，从他开始的话，大家都猜出来几分，听到这里，都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其实，我们的布局从来就不是单方向的，这次的突破——之所以说是‘突破’而不是进展，是因为我们真的实现了突破，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的突破。”
“这个突破，如果真的能进入实战，会改变现在的世界格局。”
“黑丝，只是成果的一小部分。比起真正的成果，差的太远，黑丝不过是对过去历史欠账的补课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注意到有人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
“恕我不能说的太具体，现在说的，有些也是机密。不过因为已经传了出来，所以我也敢说一些，要不然，就这些话，就够我被审查的了，很可能，我一离开这儿，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呵呵。”
“实现这个突破的，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那位年轻的科学家。”
“突破虽然突破了，但是，只是在实验室里，只是样品，要做到稳定性与批量生产，进而用于实战，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进了门儿了，上了路了，跟连门儿都摸不着，那可是天差地别了。”
“所以，既使如此，对参加整个项目的团队来说，也是极大的鼓舞，毕竟，我们终于走到了世界的前列，如果真能列装，‘中国梦’实现有望。”
“那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进入了快车道——你们知道咱们的风格，吃睡在实验室不算什么，行军床都摆了好几张。连近在咫尺的宿舍，都不愿意回去了。这些年轻人，比起老一辈的拼劲儿，一点儿不差。”
“问题被一个接一个解决，最关键的难题已然突破，后面也就是功夫与投入了，国家看到了希望，当然会给予大力协助。”
“终于，在紧锣密鼓努力了几个月以后，成功了。”
“成功的那天，大家如释重负。破天荒的，领头的那位科学家，决定要庆祝一番，庆祝方式嘛，就是大家在食堂聚餐——不敢走远，也不敢外出”。
“那顿饭，大家喝了很多酒，也许是太兴奋了，食堂的酒被他们喝光了。”
“大家意犹未尽，都没过瘾，于是商量着怎么办，大半夜的，也不能出去买酒——当然本来也出不去，试验基地本来就是全封闭的。”
“大家苦思冥想，把研究精神都用上了，还是无计可施——很奇怪，这些搞科研第一流的头脑，遇到这样的事情，却忽然迟钝了下来。他们连在实验室里自己调配的主意都想出来了——还好没人出主意喝工业酒精，毕竟还是有基běn kē学素养的。”
“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带头人忽然说，‘我那里还有瓶二锅头，我去拿来。’”。
“在大家‘居然藏酒，太不像话了’之类的起哄声中，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看他的状态，有同事不放心，表示想陪他去。”
“他眼睛一瞪：这几步路还要人护送啊？不过是下个楼，我没喝醉。”
“大家一想也是，这里很安全，于是就放任他去了。一帮年轻人就一边继续忆苦思甜，说着这几个月甚至这几年的酸甜苦辣，一边等待酒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