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衍》 第六章 我会赶上你的

    看着幽静的灵室，云彬心中难以平静，虽然自己隐隐已经有了察觉，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会有巨大的变化，但是修仙，灵气，灵根的字眼一个个从李清嘴中听到也很难短时间接受它。并且，从李清的话语中，接下来的可能会让自己更加难以接受。

    灵室中装饰清淡，淡淡幽香弥漫，前面有两个蒲团，正前画着一幅宏大的山水画。

    李清找了个蒲团坐下，悠悠地说道:

    “我的血也让家族的竹简产生了反应，但结果却出乎大家意料，竹简显化的字是一个隐字。”

    “爷爷为此查找了家族各种典籍发现得这一灵根的女子将只能活满二十岁，多一天也不行。隐灵根是为天道所晦，留一线生机大道修者，必也得有人承担其代价。”

    说到这，云彬颤抖了起来，将李清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爷爷说，并不是暗灵根不好，而是隐灵根所承担的命运过重难以觉醒，一旦觉醒资质更是上乘。”

    “觉醒后也可以摆脱自己寿命的束缚，修仙之路将一面坦途。”

    云彬忍不住问：

    “那觉醒的条件呢？”

    李清身体一颤，沉默了起来。云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云彬，你知道吗？这灵室其实也是我人生最长待的地方。在得知自己的寿命只有二十年时，家族也便放弃了对我各个方面的培养，爸爸也希望我过得舒服，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快乐的活着。”

    “但是，我却选择了一直待在这，数着剩下的日子。”

    云彬忽然眼角湿润了起来，想安慰安慰她却无从开口。

    “爷爷说，找到个有灵根的人，在按家族竹简上的口诀自然运转应该便可以觉醒，但是那个人也将彻底失去灵根，甚至变得精神不正常。这个方法也曾经让我看到了曙光，但我却无法接受它。”

    听着李清的话，云彬心中仿若被雷霆重击般，心神恍惚了，原来……

    “其实，这次我被爷爷硬逼着找到你，也并没有想去利用你，只是，做做样子给家里的人看。但是，但是……”

    说到这，李清在此哭泣了起来。

    “但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云彬也为之心中更是一痛。他很想对着李清豪气冲天的说，那你就用我的灵根吧。可是他是个小男人，他也舍不得自己的灵根，虽然自己还没开始修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灵根多么逆天。能做的仅是沉默。

    忽然从窗户射进一个飞镖状针筒，云彬全身麻痹了起来，都没法动。只剩下意识能够运转。想到什么般，眼珠一转怒视着李清，却看见李清一脸茫然无措，摇着自己的身体，不断说着：

    “云彬你怎么了。”越说越是紧张了起来。

    忽一悠悠带着沧桑的声音传了进来：

    道眼天地，其修环宇，躬天之境，觉晓万化凝华，暗灵为祭，以安道则。觉隐逆行，必受天妒，因轮果报，实灵顶戴，道则不显，得失相衡，愿祭唯心，求得造化……

    李清身上受声而影响，淡淡荧光散出，灵气勇贯而入，脸上哭声更甚，不断喊着:

    “停下，停下。”然事与愿违，不可逆转。

    云彬忽然感到，李清的状态不对，灵气疯狂涌入，似乎随时爆炸一般，而自己似乎也仅仅受到一丝召唤罢了，自己甚至可以不加以理会。

    心中明悟，这方法应该是有灵根者自主献祭方可成事，而且灵根等级越高能成的概率也便越高。看着李清不断变化的身体，云彬心中更是心如刀割般的难受，眼角留下眼泪。

    李清见云彬似乎没有变化，也安静了下来，看了眼云彬，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丝笑容更是让云彬心裂了，回想起与李清的点点滴滴。终于露出了决然的神色。感受那一个一股召唤之力，配合了起来，脸上也便不在伤感，而是轻松了起来。

    忽然痛感涌来，灵魂如被万千力量同时撕扯一般。麻醉效果此时是那么的无力，脸上汗水瞬间如注般留下，脸色狰狞起来。牙关紧咬。苦苦地忍受着。

    而此时李清已经昏迷开来，自行运转秘法开来。

    云彬身体中壮实的灵根忽然从头部虚化成碎片开来，云彬这才知道先前的疼痛才是天堂啊。自己的神经无不感受到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被缓缓的拉上体外，碎成无数片划开而去。

    无比的疼痛冲散了麻醉，痛苦地哀嚎声冲灵魂深处透过喉咙直接奔发开来。四肢不自觉的做着各种畸形的动作，七窍流血而出。

    一阵阵的哀嚎声传遍李家大院，其声闻者皆泣。大厅中的中年男子，听着这眼泪落了下来，向着灵室的方向跪了下来。

    “清儿爹对不起你！让你生来便有次苦难。更对不起你，让你这辈子唯一的选择葬送了。小彬，我们李家欠你的还不清了。”

    云彬依旧苦苦支撑着，他在灵魂深处很想去放弃，更想着晕过去就好。但是在这仪式中，却也明白了一旦自己失去意识，亦或者放弃自己的清儿将永远的死去。他不愿，更无法接受。只能开始用双手拼了命捶着地板，大声哄叫着维持自己的意识，每一刻都是那么的漫长。

    也不知识什么让他坚持到，自己身体中的空灵根如蜡烛般点燃消去……

    忽白昼之天，迅速昏暗开来，天空黑云密布而不下雨，狂风习习，隐约间从天边传来阵阵婴孩痛苦之声，天地同泣，下起热雨，地涌黑水……

    而人们来不及从这无尽哀悼之境中脱离开来，天地异象再起。

    无数冰霜控天，天降大雪，数秒不止。

    云彬提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李清眉毛微动，醒了过来，嘴角慢慢的上扬起来。第一次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李清醒转开来，还没感受自身变化，鲜血染满灵室，眼前只有那蜷缩着身体不住的颤抖，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的他。痛哭了起来。

    忽的，天地灵气在此涌入清儿的身体。而清儿却不管不顾，眼中只有他，虚涨了起来。

    云彬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是脱天道浩劫，天地馈赠。看着不去吸收的清儿更是着急了起来。虚弱地道：

    “快想办法吸收。不然白救你了。”

    清儿心中一痛却也不愿云彬这大代价的付出白费，运转竹简功法吸收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不断的上升了起来，看着云彬露出不忍。

    云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入修真断仙凡……

    “清儿，这条路只能你先走了，我会赶上你的。”还略微的露出了笑容。

    “嗯！”清儿带着哭腔道。她也知道，这几乎已经不可能的事了，毕竟云彬的灵根换了自己的觉醒。但她不想去反驳云彬，去违抗他的想法。

    云彬忽然一口鲜血喷出，这下彻底晕了过去。

    这下，清儿又慌了，忽然感觉到自己可以听到云彬的心跳才放心了下来。

    天空渐渐从阴冥中走出，再次明亮起来。

    云彬卧在精致的小床上，房间弥漫着淡淡少女的芳香，看着装饰玲珑的天花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心中怅然若失，可以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宝贵的东西，但是却又难以感受到。

    闭上眼，默默地感受曾经可以毫无障碍能发现的九色灵气。

    许久，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心中暗淡了起来，看来自己该离开了。虽说自己不会放弃，然心中也明白了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有些东西是无法找回的，也包括自己曾经无暇的爱恋。云彬也有自己的骄傲，而这骄傲在世界变化那刻起，云彬处处优人一等那刻起更是增强了起来。云彬暗想，清儿与自己应该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吧！自己也失去了追求她，永远伴她身边的资格了吧。暗自苦笑起来。

    回去吧！

    忽shǒu jī响起，远在家乡很少联系的父母还是来电了。挣扎着翻起身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下，许久才缓过来装着一切如往一般，轻松地接听。

    果然，父母还是希望自己回去，回去同家人团聚。世道更替，还有什么比同家人在一起来得心安呢？

    “好，我这就定票，回去。”

    无言沉默片刻，也许是因为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很快云彬手脚便利落了很多。穿着来时的衣裳，走出房间，走出李家大门，仅仅留下那孤高的背景。

    清儿，李家所有的人也都在那jiān kòng中看到了这一幕，但没有人去挽留。清儿也害怕，云彬直接的告别，断了自己最后的那一丝妄想。然心中强者的梦却也狂热了起来。

    云者，轻飘如梦;彬者，谦谦若君子。

    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恍如隔世。随手拦下的士，慨然而去。

    没有回头，呆呆地在坐着。直至校园重现眼前。

    云彬没有步入校园，愣愣地望着。

    往事如烟，淡然归省，万事离合，皆系己心。失去便是失去，无法看破，终身尔尔。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么地在乎自己的得失了，依稀记得年幼时，奶奶买的笔，自己分外珍惜，不愿失去。但事与愿违，还是在一次次的书写中，笔越来越小，最终没了。为此，几天的郁郁。奶奶笑道：

    “欲有所得，当有所弃。”奶奶晚年常伴青灯古佛，至坐化而终，凭一个佛心，竟也凝成僧人所言的舍利一枚。

    年幼无知的自己，也因那话，不在过分拘泥于得失，养成了潇洒不羁的个性。此时，竟然再次回想起奶奶的话，自己苦笑了起来。有所得，自己能得到什么？

    古人云，阴晴圆缺，自有其律，什么事都会过去。但是，为何我会这么的痛苦，心时时如刀割，如果这便是失去，即便有再大的得，我也不再愿意。

    对着校园的大门，不顾着周围目光，云彬吼着：

    “啊……”

    越喊眼泪越是落下，最终郁极而笑。

    “哈哈哈”的狂笑声向外散去。

    心中郁郁渐渐消去，心说，从今以后我将抓住任何我不愿失去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夺走。

    一股傲世之息不显而出。